最后那个月,蒋文意经常被几个主教练叫到办公室里,教练们轮番上阵开导他,甚至请心理老师来调控他的紧张情绪,都已经走到这步,他们付出了时间、金钱和师资人力,他们熬了这么久,老师也在跟着他们熬,整个省里就挑出来这20个人,他们再也没有退缩的选项和资格,他们只能克服难关往上冲。
好在周霭是让所有教练老师都省心的存在,就算是跟历届竞赛学生相比起来,他也冷静沉稳的让人惊叹,私下里娄老师唯一一次将他叫去办公室,是让他在这个月彻底放了文化课,娄老师在周霭身上押宝,他说:“周霭,别人都说要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但我觉得你完全不需要。”
他将电脑屏幕给周霭看:“一模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你们入营前两天,这次一模你就不考了。最后这个月,你只要保持住常态,往前冲就好。”这场即将到来的国赛,是属于他们目前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很多东西都需要为此让路。最后这个月,物理组也在为他们最后的冲刺创造良好的条件。小白楼远离教学区域,甚至不和教学区共用上下课铃声,整栋楼专供竞赛生使用,日常总是寂静无声,人走在走廊里都会有空旷的回音。而为了方便他们出行,他们新搬的多媒体室也换到了二楼,他们上下楼梯的时间被大幅度减少。
那整个晚夏初秋,周霭就坐在安静空旷的教室里,他靠窗坐,窗外是交错的银杏树枝,树叶绿了又黄,黄过后又在秋风里摇摇欲飞,但周霭甚至没有偏头看过一眼。
11月出发去考试的前一天下午,周霭回了趟家拿东西,陈浔风自然翘课送他。
六中校门外是条长长的学院路,路两侧种了整齐密集的行道树,所以这条路又被称作林荫街,走出校门后,周霭入目就是整个世界的枯黄色,黄叶在空中随风飞舞,又跌落地面堆积成层,周霭在教室里从1月坐到11月,他几乎坐了整年,坐过了春夏秋二个季节,现在陡然看向那些枯叶,他才发现冬天已经来了。
陈浔风看了眼手机上的打车页面,他说:“前面那条路好像堵了,没车过得来,都不接单。”
周霭脖子上围着根浅灰色的围巾,这条围巾还是高一时陈浔风买的,高一时周霭戴着就大,两年过去了,他戴着还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