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说,这种终极的猎手,习惯在猎物面前长久地对视。
它的眼睛会一直盯住猎物的眼睛,仿佛直看到你心底,让猎物自己的内心崩溃,出现致命的缺陷。
空气似乎凝固不动了,时间也停止了前进,五个被牢牢包围着的人,渐渐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血夯过太阳穴时,耳膜发出共鸣,是那样澎湃,那样激烈。
在这场人与豹的对峙过程中,那些天生的杀手明显占据了上风,强悍如卓木强巴,也在那种天生赋予的可怕冲击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每个人心里,都开始盘算起自己的死法来,就在这时,那五头黑豹不约而同地转动着头部,从它们眼睛转动的方向可以看出,它们左顾右盼地看着什么。
空气中隐藏着人类无法探知的讯息,却被黑豹们敏锐地捕捉到了。
没有任何预兆,五头黑豹突然掉头,就那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如同它们突然出现一样,只留下五个汗湿透衣衫的受难者。
四人的神情都随着黑豹的离去而萎靡下来,只有肖恩还持刀强挺着,道:“别松懈,恐怕是它们的诱敌之计。”
放眼望去,黑森森的一片,谁知道那五双闪着黄芒的眼睛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
可是五人站了足有十来分钟,林子里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就连风都停了,整片丛林如被他们的固体胶粘住了一般。
肖恩终于坚持不住了,软坐下来,松口道:“看来是不会来了。”
张立奇怪道:“明明已经占尽上风,怎么会突然掉头走了呢?”
巴桑这才昂头看着那无边的黑暗,喃喃道:“因为变天了。”
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忧,“能让猛兽放弃到嘴的食物,感知到危机的天变,那到底是什么?
海啸,地震,火山喷发还是什么?”
“变天了?”
岳阳抬头看着那墨汁般的云,仿佛黑色的海,还能隐约看见翻滚的墨浪,从来没见过这样黑压压的云,那么厚,那么密集,那么——死寂!白夜,是白夜啊!本该是光亮的白昼,却比夜还深;阳光的普照,被阻断在厚重的积云之外,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毫无声息地,如猛兽的利爪将天空撕裂一道口子,白色的炫目的闪光,迅速填满那道伤口,跟着从伤痕处探出身子,用昊天的银剑划过大地。
白夜中的唯一光亮,却来得如此强烈,直照得整片丛林惨白,丛林里的树影,如战栗的妖兽,好似也愿意拔根而起,逃难而去;丛林中的五人,也从同伴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惨白无色的脸。
跟着,才是那阵阵翻滚而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惊涛拍岸,远比惊涛更猛烈,那炸雷的声音,震得人的头顶一痛,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
如同开赛的发令枪,随着这一声惊天雷响,天为之变……
当第一滴水珠落地,就像发起了冲锋的号角,它身后跟着的千万同胞,从那被撕裂的天幕倾盆而下。
前后不过一分钟,无处不在的水,已经占据了整片丛林。
那声音,听在五人耳中,从“嗒,嗒,嗒”变成了“嗒嗒嗒”,又从“淅沥沥”变成了“哗啦啦”,最后竟然响成一片,犹如万千瀑布,一齐轰鸣。
衣衫迅速湿透,水打湿头发,又沿着发梢,面颊成股流下,很快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巴桑顾不得擦脸上的水痕,大声道:“马上走,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希望,希望我们今天能找到。”
张立道:“不会下那么久吧?”
巴桑道:“这不是雷阵雨,这是雷雨风暴,它的真正威力还没展示出来呢。
处理一下伤口,马上走!不然被困在林子里走不掉,就死定了!”
五人对伤口作了简单处理,注射了抗生药剂,开始在黑暗如夜的丛林里摸索前进。
这次他们的敌人不是持枪的武装分子,也非看不见的毒虫猛兽,而是随处可见的雨,一场豪雨!
无数雨滴从天而降,在树叶上汇集成流,起初还能看见它们像穿线的珠子落下,到后来就看不见一颗颗的珠子了,而是一条条直直的水柱,将树的枝叶与大地连接起来。
那些参天的大树,此刻就像风中的蓑草,光溜溜的如被扒走衣服的饥民。
几株叶片稍大的树,那树叶竟在雨滴的摧残下,被打得千疮百孔,像一个个巴掌形的筛子。
暴雨的水滴打在身上也不好受,一颗颗好似气枪子弹,落在头上、肩上、手臂、足背,任何突出肢体以外的地方,可以分明地感受到那股九天之上的冲击力。
水落在泥地上,一砸一个坑,吸饱了水分的泥土,瘫软得像新鲜的牛粪,踏上去又软又滑,能陷腿好几寸深,拔出来时又黏又紧,每走一步既要防止滑倒,又要防止鞋被扯掉。
五人走得踉踉跄跄,就像五个醉汉。
肖恩的银发被冲成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他不住地抹脸,嘟囔道:“这雨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