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云雀望着迷糊不清的映像,暗黄的铜镜撕扯着刺目的红,枷锁般狰狞地攀附在自己身上。
视线稍偏一点,长鸢坐在桌旁,把玩着那个廉价的杯子,等待着她的回答。
屋子里充斥着颓败的气息,云雀却恍然觉得,自己的堂姐好像有哪里变了。
变得足够强大、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幼时与堂姐在女学中读书,堂姐是很爱笑的。后来渐渐长大,便明白生在高门大户,无论表面再如何光鲜,总得要有人躺下来铺路,含着金汤匙的孩子们,自出生,便与利益牢牢捆绑在一起。
笑,成了冷冰冰的府中最为可贵、也最为廉价的东西,堂姐渐渐不再那么开心,后来,云府的孩子们,包括她和堂姐,彼此之间生出隔阂与间隙,客气又疏离地继续生活。
密密麻麻的孔洞,形成坚固又牢稳的蜂窝。
与昆虫不同的是,现实中的工蜂们占据了巢穴,将母蜂推出去与利益交换。
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大家族约定俗成的规矩,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刺啦——
布帛自下而上被撕裂,与此同时似乎还掺杂着什么破碎的声音,像是琉璃被小锤一下一下敲击着,终于到达某一临界点,通明的晶体绽放出美丽繁琐的裂纹,是破碎,亦是重生。
云雀将嫁衣扯烂,胳膊上是片片淡白色疤痕,正与雪花辉映,伴随着她的话语,刹那间在室内绽放。
她说:“好,堂姐,我们逃走吧。”
……
夜。
万籁俱寂,然仍有某些角落还在不知疲倦地活跃着,火光、心跳、骰子,钱。
赌坊,瘦削清俊的神秘少女俨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方桌另一头,小眼睛男人得意地笑笑,周遭围的水泄不通,空气都有些燥热,他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湿漉漉的手将钱往前一推。
“大。”
围观的人纷纷跟注:“跟庄家!”
“那我押小。”长鸢将钱扔到中间。
也有不少人跟着长鸢下注:“小!”
摇筒开,是大。
小眼睛男人拍着桌子,夸张地大笑:“哈哈哈,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