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为了她去做自己完全不爱做的事儿,会去学大概这辈子本来永远都不会碰的甜品,会竭尽所能地想让她不要生气,会烤满满一盘玫瑰,想要给她一点点浪漫。
陈妄抬手挡住缓缓闭合的电梯门,侧身直接闪进电梯,余光扫见汤城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手臂一抬,手里银光一闪,对着电梯门的位置——
“你为什么在这儿!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为什么活着!你怎么还没死,”男人声音嘶哑,脸上的温和和从容消失的荡然无存,表情狰狞地狠狠盯着他:“你应该去死的,你的兄弟全死了,只有你活着,你不心虚吗?”
她哗啦一下推开椅子,跑到门口按开了玻璃门锁,拽着把手拉开门。
但是孟婴宁总觉得自己其实是知道的。
孟婴宁脸有点儿红,但视线也不躲,很认真地说:“很急的。”
汤城手腕无力地耷拉着,硬咬牙没出声,疼得眼眶发红,喉咙被扣着,另一只手掐在铁钳一样箍着他的手背上。
陈妄没再看他。
“这不是就回来了么,”陈妄脖颈低了低,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语速很缓,“回来娶你了。”
她声音特别轻,陈妄没听清,脖颈低了低,凑近了一些:“嗯?”
“别了,”孟婴宁一把拉住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而且这么多警察,看着还挺严重的,下去万一被卷进去了,还给人添乱。”
她以前觉得自己运气特别不好,喜欢上了一个脾气很差又不会说话的臭男人,总惹她哭,又不会哄人,还不体贴,跟别人家的男朋友一点都不一样。
陈妄从黑暗中走进光里。
汤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清秀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痛苦扭曲,眼珠和额角的青筋一蹦一蹦地跳着。
他没说完,被人一把抓住后颈,整张脸“砰”地一声,摁在了电梯金属墙壁上。
有谁伸出柔软温暖的小手,有点儿颤抖地包住了他的手指拉着,怯生生地扯了扯。
陈妄动作顿住。
漆黑的眼冷锐肃杀,像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会一跃而起,撕裂猎物的喉咙。
不是只有说出来的才叫爱。
光扑进他怀里。
“快结婚的那个撑得最久,”汤城愉悦地回忆,“我当时刚做了新货,正好缺几个人做个实验,确认一下效果,”
男人语气听着懒洋洋的,精神却处于高度集中的戒备状态,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的线条都紧绷着。
电梯停在了顶层,又缓缓向下,陈妄靠着电梯冰凉的扶手,仰起头。
安静了一会儿,小设计迟疑地说:“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陈妄看着他笑了笑,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往上抬了抬:“我说了,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不然我就送你去下边儿跟你哥团聚,用我再重复?”
小设计点点头:“行吧,其实我也就是说说,我现在也不敢下去,”她揉了揉眼眶,小声嘟哝,“辛勤工作也有错了,早知道我今天回家了,明天早点儿来弄。”
所以事情几乎都只发生在一瞬间,电梯上的楼层数字只往下跳了一层。
那人一步步靠近,穿过了昏暗的明暗交界处,从腿开始向上,整个人一点一点暴露在视野之中。
空旷的办公室里两个女孩子凑到一块儿,坐在中间的一排。
然后光芒笼罩下来。
汤城整个人佝偻着身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嗓子里一片腥咸,呕出血沫,脸上鼻血和额头眼眶溢出来的血糊成一片。
电梯重新缓慢地升上去。
他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拳头一松直起身来,提着人往旁边一甩,丢垃圾似的扔到一边。
因为陈妄的原因,她现在对这些事情非常敏感。
孟婴宁察觉到警笛声的时候差不多刚好要结束加班,办公室里基本没什么人了,只隔着几排格子那边还有个设计在咔哒咔哒点着鼠标,露在格子外的脑瓜尖一晃一晃的。
晚上的写字楼很静,灯光是冷清清的明白,电梯间空无一人。
陈妄松了一点儿力度,另一只手摸出一把手铐,扯着他手腕咔嗒一声扣在电梯扶手上,手一松,后退了两步。
长腿笔直,肩背挺阔,下颚线条棱角分明,薄唇挺鼻,五官深刻凌厉。
但他说他不走了。
就像是他们以前的那些心有灵犀的暗号,那些道歉和原谅的小秘密,很多事情,很多话陈妄都不会直接跟她说。
陈妄“嗯”了一声,声音很沉:“我回来了。”
孟婴宁笑了笑,找到了保安室的电话打过去。
陈妄回头,拽着人站起来,汤城踉跄着被他拎起来,下一秒,男人拉着他领口下拽提膝,结结实实地砸在肋骨上。
新鲜空气重新入肺,汤城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只手臂吊起,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低弓着身,猛烈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