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着自己没打断她说话。
孟婴宁叹了口气，她站得有点儿累，干脆坐在树下花坛瓷砖上，盯着脚尖儿平静道：“不用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本来电话说也可以，我觉得不太好才想着当面说可能会方便一些。”
“那就这样，就麻烦您转达一下，”顿了顿，孟婴宁真诚地补充，“祝您工作生活愉快。”
“不过既然陆小姐没时间就算了，主要是之前谈的那个关于杂志封面拍摄的试镜结果出来了，我们这边觉得陆小姐的气质和这期的杂志主题不太相符，所以虽然很遗憾，最终还是决定取消合作。”
她是真挺不擅长干这事儿的，所以虽然不太喜欢这个陆语嫣，但也觉得确实对不起她。
小助理语气为难：“让您白跑一趟了，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另约一下吧，我们这边是下周四晚上有几个小时的空档，您看看您这个时间方不方便？”
凭借着早上那杯咖啡和三明治扛到现在，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热烈日光烤干了空气中最后一点水分。
等了五分钟，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过来，孟婴宁接起。
陈妄略一扬眉。
孟婴宁看着黑色suv车屁股在视野里渐渐消失，抓了一把被汗水洇湿的额发。
结果小姑娘非但没炸毛，反而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边垂头打开包，翻出皮夹子。
结果还被人放鸽子，当面喜笑颜开地跟别人走了，顺便喷了她一脑袋尾气。
孟婴宁：“……”
她抬手揉了下眼睛，委屈巴巴地瘪瘪嘴，闷着头往前走。
接个朋友搭个车也没什么，算算看陈妄今年都二十八了，就算真有什么，好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阳光见缝插针地从枝叶繁茂的树叶缝隙细细缕缕漏下来，孟婴宁咳了一声，抬手在鼻尖扇了两下，往后稍退几步。
陈妄一顿，肩线连着背肌无意识绷了绷。
陆语嫣沉默了三秒，声音拔高：“什么叫被辞了——被辞了定下来的人选就可以说换就换吗？之前都说了我合适！怎么突然就不行了？我长得不好看吗？”
没走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现在看来陈妄还是那个陈妄。
陆语嫣那边依然觉得不能接受，嗓门一声比一声高，孟婴宁一边绞尽脑汁放着彩虹屁夸她好看一边委婉拒绝，到最后这女的还在胡搅蛮缠。
男人的体温仿佛比这盛夏的温度还要高，指尖能够隔着衬衫布料感受到包裹在下面的肌肉，灼热、滚烫。
孟婴宁啪叽把电话挂了，这个天儿说这么多话，还要斟酌着字句客客套套的，简直是种折磨，嗓子都冒烟。
角落很小的三个小字——小卖部。
孟婴宁也烦了，深吸口气强压着不耐烦：“有缘的话还是期待以后能有别的合作机会的，您不是挺忙的吗，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孟婴宁无声吸了吸鼻子，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接起来，声音蔫巴巴的：“喂？”
本来努力想忘了的事儿，他非要来提醒一声让她回忆起当时有多么的羞耻。
香香甜甜的味道跟着靠近。
“合同没签的话，一切都是未知数呢陆小姐，每一个主编选人的角度都不同，”孟婴宁耐心道，“不是说您不合适，您长得也挺美的。”
而且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功夫她已经快走到车站了，这一片在开发区，周围都是工地和拆迁的平房，没什么人，很荒，孟婴宁记着来的时候在车站前面左手边看见过一个疑似钉子户的小平房，好像是个小卖部。
车主人此时正懒散倚靠着车头站在那儿，嘴里咬着根烟，手里捏着火机，头略低，火苗凑上去，点着。
鸽子是这么放的吗？
惨兮兮的。
小姑娘就站在他面前，陈妄垂眸，看见她细细软软的发丝濡湿粘在额角，挺翘的鼻尖上挂着汗珠，白|嫩的脸蛋儿一片绯色。
她垂头，点开陆语嫣经纪人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过去：“您好，我现在到影视城门口了。”
孟婴宁本来是怀着无限歉意来的，甚至做好了点头哈腰跟陆语嫣道歉的准备，这会儿理智被某种不知名的火气支配，愧疚挤压到几乎没有。
空荡荡的胃叽里咕噜的叫。
陆语嫣忙道：“可之前你们主编明明说我气质挺符合的，当时不也是他亲自来说定下了吗？”
白跑一趟。
她移开视线，目不斜视走过去准备进去买水，顺便看看有什么吃的。
孟婴宁：“……”
路上没见着有个出租车，而车站还在遥远的前方。
肚子适时咕噜一声。
汽油味散尽，新鲜空气重新窜进鼻腔。
这小助理人挺好的，说话也委婉又客气，但翻译一下还是那个意思——我们大明星忙得很，就下周四晚上有时间，允许你前来参见，还不赶快领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