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小山包上,周围种满松树和桦树。我一个人爬上小山包,伫立在我父母的坟前,只说了一句:“儿子来看你们了”,便掏出打火机,点燃纸钱和元宝。焚化的纸灰打着旋飞到半空又落下,在下午的斜阳中为这场祭奠平添了几分悲壮的色彩。焚完之后按照习俗应该磕头,但是因为我身着军装,所以只是在坟前鞠了三个躬。之后我便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山包。
领导们决定让我休息几天,之后再参加别的活动。车直接开到了我家单元楼门口,领导们帮我把行李抬上楼之后,嘱咐我了几句便都离开了。我想我终于可以清静了。
但是摸出钥匙打开家门之后我发现我更难过。熟悉的房间布置,甚至还有一点熟悉的气味。所有家具都放在我熟悉的位置。父亲的茶壶仍旧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沙发上仍旧放着母亲织毛衣的工具,仿佛一切都没变,父亲仍旧在喝茶看电视,母亲仍旧在忙着家务。
但是事实是一切真的变了,厨房不会再飘来母亲做饭的香味,父亲也不会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了。一切都在诠释着“物是人非”,这种滋味太不好受了。
我原以为离开军队,离开大城市回到家乡我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以为我会跳出这个牢笼,然而事实是生活就像是围城,我只不过是从一个坟墓跳到了另外一个坟墓,而且气氛更加压抑窒息。
我把军装放在衣柜里面最隐蔽的一个角落,勋章锁进了一个抽屉里面。这些确实给许多人带来了荣誉甚至是金钱,但是对我而言这些只会勾起我内心最不愿触及的回忆。整整一个连的人除了我都战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的战友们都进了烈士陵园,只剩我一个人在这个对我而言如同坟墓的世界上苟活。他们不会变老,而我则在慢慢衰老。换个角度,其实我也进坟墓了。
在战场上我们可以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了保护祖国和人民的利益用尽一切办法和最凶恶的敌人战斗。但是当我们回归生活之后却丧失了面对生活的勇气,这看起来很讽刺,但是却是事实。虽然我们有着丰厚的福利待遇,收获了人们的欢呼,拥有了世俗上的成功,但是许多人却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物质上尚可弥补,但是精神上的损伤是多少物质奖励都补不回来的。
根据战后的统计,参战退伍军人中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