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了,正如他们所料,为了一睹文稿和画像,人们蜂拥而来——“文稿?”市长还在暗自伤怀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那可不是耶罗米尼斯·博斯的作品哪!”
那么只有可能是他那颗不够虔诚的心了。
这位可怜无辜的工作人员受了多大的惊吓就不必多说了,后来的保洁人员都不得不去看了几个月的心理医生,因为那个自杀者的头盖骨都飞在了天花板上,血迹更是溅射得到处都是,但画像上却“奇迹”般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但让后续的印痕追踪专家来看,这幅画像上应该有不少血迹才对,但留下的那部分空白就像是被擦拭过了那样——或者说,被画像彻底地吸收了。
但等到高乃依惊叫出声之后,只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他看到的异样景象就消失了,圣但尼和随从的头也好好地捧在他们的手里,只是他们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奇诡。
“但这些文稿已经被整理出来了……”还被发布到了网络上,不是什么秘密了,市长努力争取道。
鲁昂市长有点尴尬,鲁昂在十七世纪的时候,是欧罗巴最繁荣,最富有的城市之一,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在太阳王时代之后,人们就只知巴黎、凡尔赛、奥尔良,甚至布列塔尼、马赛、布鲁塞尔与图卢兹等地都在鲁昂之前,鲁昂能够被人们记住的东西只有历史——那些雄伟的建筑,华美的艺术品,古老的人文……是鲁昂最为自矜而又重视的东西,不过有个点很尴尬,就是太阳王路易十四,这位正如他的个人纹章太阳一般照耀了整个法兰西近百年,余晖更是辉映至今的伟大人物,在鲁昂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一定要说,有什么与这位陛下有关,可能就是鲁昂的皮埃尔·高乃依了,他早年依附于黎塞留主教,后来却因为年轻气盛,创作了《熙德》而令黎塞留生出恶感,虽然他最终还是屈服了,但强权对一个艺术家创作天性的压迫还是差点把他毁了,他在江郎才尽后回到了鲁昂,整整七年,一事无成,但又因为被马扎然主教选为执行遗嘱的律师,而被年轻的路易十四注意到,从而得到了一个机会。
……
这件事情占据了当地的报纸大约有一周的时间,才慢慢地冷却了下去,当然,说什么的人都有,尤其是网络上,“恶魔之笔”的传说不胫而走,只是那些喜欢用这些异端奇闻来博取注意力的人大概没想到,他们这次还真是猜对了——一队“专家”千里迢迢从梵蒂冈来到了法国鲁昂,为首的人一见到这幅画像,就叫出了耶罗尼米斯·博斯的名字,“我记得在四百年前,”那位黑衣教士面色阴冷地说:“耶罗尼米斯·博斯的作品就在禁品名单里了。”
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圣彼得广场上空无一人,大教堂更是早已关上了沉重的大门,西斯廷礼拜堂,这座神圣的殿堂,曾经有近三百位教皇在这里被选出——却依然灯火辉煌,一些游客在看到色彩斑斓的窗户时忍不住想要靠近,却被穿着条纹制服的瑞士卫兵与黑衣教士和善但坚决地劝退——不过在这之前,也有教宗在这里举行秘密的私人弥撒,罗马的居民并不感到奇怪。
他们解除过很多诅咒,有些诅咒要比这个诅咒更激烈和凶狠,但它们不会比这个诅咒更难对付,它是耶罗米尼斯·博斯的最后一幅作品,罪恶的灵魂附着其中——没有什么比被污染的神圣更可怕的了——这就是很多黑巫师,会有意以邪恶与错误的方式来举行弥撒的缘故……耶罗米尼斯·博斯曾经差点成为一个教士,在这方面,他更是一个佼佼者。
高乃依这样想到,也许是教堂外炙热的阳光给了他勇气,他看着两名随从将圣人的画板搬出教堂,“它们会被放在哪儿?”他问道。
在佛兰德尔战役的时候,高乃依被允许随军,他在国王身边亲眼目睹了整场战役——从夏勒罗瓦,到里尔,到布鲁塞尔,到列日,又到卢森堡,最终回到了巴黎,在国王的看重与纵容下,缪斯女神再一次回到了这位年迈的剧作家身边,他仿佛要追回在鲁昂白白耗费的七年岁月,日以继夜地创作了在艺术性,创新性,时长与规模都远在《熙德》之上,整整七出精彩的大戏,如后人耳熟能详的《奥古斯都》、《三贤王》、《圣士》等等,更不用说,他还和后来蒙受国王宠爱的莫里哀、吕利都有合作,他们创作的戏剧更是数不胜数了,虽然这些出色的作品被之后的若望·拉辛批判为阿谀之作……
他看到圣但尼,还有那两位随从的头从双手间跌落了下来,圣但尼的头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滚出了很远,就像是一只紧跟着国王的狗儿,褐色的,黑色的和白色的污迹在教堂的灰白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浑浊肮脏的痕迹,而那两只随从的头,一只跟着国王身边的蒂雷纳子爵,一只跟着沃邦上尉。
“终于找到了,”以拉略三世平静地说:“去叫红衣主教来,我们今晚就解除这个诅咒。”
这张画板是三联画中的一张,是最后的一张,属于末尾和点题的右翼,在它之前,还有两张,一直被教会谨慎地收藏着,就和许多无法展示给外人的秘密那样,这两张画板,从收起到此时取出,都没有经过凡人的手——据说收缴它的也正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