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垂在那条雪白小臂上的蕾丝在她的耳根投下斑驳的影子,愈发衬得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犹如乳脂一般的洁净柔滑,像是从玫瑰这里攫取的粉色从她的眼角一直晕染到面颊,双眼微微垂下,继承于父亲的蓝色眼睛因此看起来犹如在树影下的湖水,波光潋滟之余又深邃明亮。
孔蒂亲王笑眯眯地在得到允许后抬起身来,在看到卡尔十一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与他们国王,路易十四的少年时代做了一个比较,他们……同样的生气勃勃,目光清亮,若说有什么不同,那时候的法国国王更近似于一个睿智的学者,而这位瑞典国王则如同一位年少的战士,也是,在十二岁的时候,他们的国王已经读过了书房里的每一本书,就连那些以拉丁文书写的圣典也不例外,而这位国王,据说并不擅长阅读和书写。
按理说,像是这样的画像,主人公总是只会采取一个微微侧过身体,但面朝观众的姿势,公主或许会被允许牵着一辆玩具睡床——里面有时候会放上玩偶,寓意着她将来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母亲,但相比起面孔和手臂,人们的视线必然会先落在她的裙摆上,因为这仿佛才是公主的主体,那些几乎占据了画面三分之一的丝绸,缎带和宝石……其他的倒让人不是那么在意了。
……
卡尔十一世隐约有些猜测,但他不能确定,直到侍从搬来了一座巨大的,用一种难以形容,如同深海或是夜空一般的蓝色丝绒遮挡着的画框,他才能确定。
但路易——路易虽然屈服于自己的野心,但也希望自己现在只有五岁的女儿能够获得幸福,他是说,不是作为一个王后,而是作为一个被爱之人的幸福,从一开始,他就在信里否决了勒布朗的草图,因此卡尔十一世与王太后看到的,是一个沐浴在阳光下,幸福而天真的小女孩儿——背景不是某个房间,也不是某个柱廊,而是馥郁的玫瑰噢花丛,大朵的粉色、白色玫瑰隐没在深绿色的枝叶里,华贵庄重的皇室蓝色帷幔从玫瑰花丛上倾泻而下,直到小女孩儿的身下——她身着一件象牙白色的丝缎裙子,跪坐在象征着法国王室的金百合与国王的太阳纹章上面,就像是同时被这两个强大的存在举托着,她微微地歪着头,双手握着一顶玫瑰花冠,试探着往头上戴去,就像是在为自己加冕。
经过了这个流程,卡尔十一世也就知趣地告退了,众人恭送,之后就是更为繁琐和重要的谈判——法国国王的伊丽莎白公主只有五岁,而卡尔十一世也只有十二岁,要正式成婚,对卡尔十一世来说,要等到他十五岁正式登基之后,而对于伊丽莎白公主,要等到她年满十四岁,也就是说,最起码也是九年之后的事情了,而法国国王路易愿意在这个时候派出使者,是为了破坏罗马教会与神圣罗马帝国正在组建的反法联盟。
国王转身离去,那个小伙子厌烦地丢开了其他人的邀请,孤身一人离开了三王冠宫。
有国王明确的指示,勒布朗的才华才得以完全地呈现出来,他不是那种喜欢用奇巧来获得别人瞩目的人,这点恰合国王的心意,他的风格逐渐从一开始的严谨(也可以说是刻板)慢慢地转化为温柔和轻盈,他的画面上,用色愈发柔和,人物的姿态与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
那个年轻人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要什么棋盘,国王和他也没有这样的约定,他气恼的是,王太后与摄政大臣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国王区隔在政事之外,只在有外交大臣或是使者前来的时候才会让国王出现,即便如此,国王也不被“建议”多说些什么——他也不能,因为除了德语,国王对其他国家的话听不懂也不会说。
所以从一开始,瑞典是愿意加入反法同盟的,只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摆出的诚意,或者说是诱饵,实在是太诱人了,就算有人反对,也很难拿得出相应的筹码,于是他们只能说,法国国王未必能够征服佛兰德尔,只是这句话才出口,瑞典王太后就笑了,另外一些人也是如此,谁都看得出,西班牙人现在只能龟缩在布鲁塞尔与蒙斯,以八千人的数量对抗五万人,即便有坚城棱堡,那又如何?法国火炮的威力已经在里尔显示在了每个密探的眼前,瑞典也不例外,而且虽然神圣罗马帝国的使者们虽然巧舌如簧,但他们怎么也没法解释,为什么利奥波德一世不愿意出兵援助自己的亲眷……
就算是瑞典王太后也不得不说,法国国王的这一手笔着实慷慨,特别是他还承诺说,他将会从佛兰德尔地区划分出一块领地,作为公主的嫁妆——看地图就知道了,瑞典看似广阔,有着不少港口,但这些港口都在波罗的海之内,瑞典上被挪威包裹,下被丹麦扼颈,唯一的出海口只在斯卡格拉克海峡,而这道海峡,也正被挪威与丹麦同时控制,瑞典是在一百多年前脱离丹麦独立的,但挪威依然属于丹麦,因此也就等同于被丹麦牢牢地禁锢着。
过了好一会儿,伴随着王太后的一声赞叹,人们也好似一群被突然被卸除又被安装上了丝线的偶人那样活动了起来,“怎么样?我的孩子,”王太后笑着问道:“这是你将来的妻子,法国国王的长女,伊丽莎白公主。”
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