迩,虽然不算什么好名声,在人们的印象中,他是一个愤世嫉俗,阴沉古怪的人——兼之十分神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固然有名,但鲜少留下与他有关的痕迹,最多为人所知的,是他有个富有的妻子,在很多地方都有地产和房子,这也契定了他得以自由而富足的度过一生,同样的,在国王的密探眼中,这也意味着,那些无法明示于人的收入也得到了一个齐全的解释。
一群人进到夏勒罗瓦的小教堂里,在短暂的嘈杂后,圣乔治(英国的主保圣人)被移动了一下位置,从中央转移到右侧,原先的位置放上了圣但尼的圣像,因为这里的新主人,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要进来做感恩弥撒和祈祷——虽然天主还是一个,但主保圣人最好还是换一个比较好,虽然这里的人们讨厌法国人,更倾向于为他们提供羊毛的英国人,但民众在刀剑和火炮的面前总是相当理智。
来人正是耶罗米尼斯的弟子之一,他的名字是彼得·保罗·鲁本斯,他一直以为他的老师只是一个专精博斯风格的画家,没想到他就是博斯本人,当然,这些都是在他成为巫师之后才知道的,除了鲁本斯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彼得,彼得·博鲁盖尔,和凡·戴克,他们都是博斯的弟子,博斯在两个世纪的不同阶段教导他们,不仅仅是绘画的技巧,也有诅咒、祷告和制作魔药的种种手法,他们也确实在凡间获得了丰厚的酬劳,作为代价,他们在巫师的一生结束之前,要为他们的老师博斯效力。
这样,夏勒罗瓦,阿特,图尔奈就连成了一线,路易并不准备过于急进,他的军队必须与敦刻尔克以及卢森堡两处的军队保持呼应,那么之后是里尔,这座城市大概是这一线最为繁荣的城市,密探回报说,里面大约有六千名守军,里尔更有着坚固和高大的城墙,也许他们会在这里遭遇一场真正的战斗。
“那么就跟我来吧,今天还有不少活儿要干呢。”
至于鲁本斯,鲁本斯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情绪与意志直接表露在画笔间,但只要有人站在鲁本斯的作品前,就会不由自主地被画面所表达出来的情感所征服,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它牵引和控制——只是鲁本斯很少用自己的力量来伤害别人,他的画作大部分都代表着祝福,除了少数的几个敌人——他们在改信新教之后遭到了驱逐和追杀,颠沛流离的生活结束之后,鲁本斯做过三幅画,分别送给他们的敌人和出卖了他们的朋友。
别说,博斯还真有几个宫廷和教会里的常客呢。
有敦刻尔克的前车之鉴在,这里只有国王的教士,大臣和士兵,而且停留的时间很短,国王匆匆做了祈祷,向天主和圣但尼祈求之后的攻势依然可以如此顺利,就起身离开了。
……
博斯这个姓氏在佛兰德尔并不算少见,历史也很悠久,而在这个铁匠的儿子是铁匠,国王的儿子是国王的时代里,他的家族也将画家这个职业承袭了整整六代,博斯也不例外,但他的风格与父亲以及兄长的完全不同——这里单指对人物和景色的塑造,而不是技巧,因为耶罗尼米斯的技巧显然师从长辈,博斯一家都很擅长逐层叠加式的油画技法,也就是说,首先在敷着石膏的画板上以炭笔勾勒简单灵动的线条,而后在线条上确定完整而详细的草图,最后再在草图上一层,一层地涂抹透明而轻薄的颜料,完成后的蛋彩画色彩鲜艳,层次丰富——之所以让人们觉得他古怪,是因为耶罗尼米斯·博斯虽然一生都在为当地的“圣母兄弟会”,也就是一个天主教会服务,但他所有的作品都充满了荒诞的气氛,畸形的动物与景物,还有丑陋的人类,与狰狞的魔鬼,还有许许多多仿佛有着无数特殊寓意的符号。
耶罗米尼斯·博斯是如何以一个表世界的巫师身份得到这本魔法书的人们不得而知,唯一可知的是,这本魔法书确实给了强大的力量与悠长的生命——虽然巫师们普遍比凡人强壮长寿,但两百年了,耶罗米尼斯却始终保持着年轻的外表,强壮的躯壳,也不由得巫师们不心生嫉妒,问题是,他们没法从耶罗米尼斯这里找到《所罗门的钥匙》。
“嗯,没错,他们找到了我。”耶罗米尼斯说。
在另一个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三块巨大的画板,通常人们在祭坛上时常看到这样的三联画,鲁本斯最为著名的三联画,上下十字架也是这样的大小,最大的一块与他额头齐平,有两个他那样宽,石膏已经完全干燥了,炭笔已经准备妥当,调制颜料所需要的蛋剂(蛋黄或蛋清)、亚麻仁油、清水、薄荷油、达玛树脂、凡立水、酒精、醋汁,还有林林总总的矿石与金属粉末也都已经被安置得整整齐齐,其中还有一些来自于洛林的最新颜料,据说是意大利的巫师们在法国国王的支持下,从煤炭里提取出来的颜色,对此博斯也做了一番尝试,不过他暂时只能调制出一种鲜艳的紫红色,其他的颜色总是会发暗,或是不持久。
“是我。”来人回答说。
虽然不战而胜,总是会令一些自诩勇武的君王和将领觉得遗憾,就像是功勋也蒙上了一层灰尘似的,路易可不会这么认为,对他来说,最好之后的城市都能如此,一场惨烈的战争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