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二世,那位国王登基的时候几乎与路易十四差不多大,但看上去和一个被魔鬼诅咒了的婴孩没什么区别,不能走路,不能坐稳,说起话来词不达意——一只如此脆弱的幼兽,身边又只有见识浅薄的母亲,和一个野心勃勃的私生子哥哥,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末日已经指日可待。
孔蒂亲王不但没有感到欣喜,反而涌起了一阵阴森的寒意。一周看似漫长,但在路途遥远,两国又相互敌对的情况下,这样迅速的反应只能说国王只怕一直在注视着他。
哦,对了,孔蒂亲王在心里说,这位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也还没有子嗣呢。
要说孔蒂那时候见到的利奥波德一世——那时候他还只是王太子,一个孩子,甚至还要比今天的利奥波德一世羸弱一些,谦卑一些,今天的利奥波德一世显得格外兴奋,强壮,甚至有点傲慢,他向孔蒂亲王抬了抬手,故作亲密地说:“唉,请站过来,我亲爱的朋友,”他一边说,一边带着孔蒂往里面走去:“我或许讨厌所有的法国人,但您或许可以例外,还有您的兄长,因为您们曾经站在我的堂兄身边,和他一起与法国人作战呢。”
孔蒂亲王的苛求并不会传达到那些奥地利人的眼睛与耳朵里,说真的,他们更愿意认为,法国使臣时不时的懵懂只是因为被霍夫堡的高大与壮观所威慑,他们的头不自觉地昂高了,唇边也挂起了骄傲的笑容,而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门外长号吹响,又有短笛鸣叫,“啊,是陛下回来了。”他们说,于是孔蒂亲王就和他们一起走到门外去迎接,来人果然是利奥波德一世和他的大臣们,他们都身着着西班牙人的服饰,以黑色为主——黑色的外衣,长裤和皮靴,白色的紧身裤,只在外套边缘与领口缀着花边。戴着的宽檐帽也是灰黑两种颜色,只在一角插着老鹰的羽毛。
在柯尔贝尔成立了法兰西学院之后,为了能够与国王说得上话,孔蒂亲王也曾经参加了几次学士界的沙龙,只是他能听懂的很少,唯独一件事情被他记得很牢,那就是近亲婚姻对子嗣的伤害,毕竟死胎、畸形与遗传病的实例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
除了广场前的那座十字花园(就是在植被间预留出十字形的道路),宫殿后的密林没有经过任何精心的打理,花朵凌乱,枝条扭曲,蔓草爬的到处都是,他还看到了令人吃惊的荆棘——可怜的孔蒂亲王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只是被他那个又有洁癖,又有点强迫症的国王宠坏了,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享乐的概念还不是那么明了或是看重,又或是说,在很多地方他们没有这个意识,当然也不会去做。
但只一看新宫所在的位置,孔蒂亲王就从心里发笑,即便新宫落成,也不可能有凡尔赛来的壮丽旷阔。
另外,利奥波德一世与路易正是一辈人,又只相差两岁,说起来还有着亲眷关系,要让少年人不相互比较是不可能的,所以虽然利奥波德一世允许孔蒂亲王住进霍夫堡,并不是因为他对这位使者有多么看重,而是有意向这个法国的亲王和使臣展示自己的力量,就像是老鹰骄傲地在敌人面前打开翅膀那样,不仅如此,在孔蒂亲王依照约定的时间,前来谒见利奥波德一世的时候,却被告知,国王突然生了打猎的兴致,和一群大臣打猎去了。
现在孔蒂亲王倒是有些了解国王陛下的用意了,从老宫改建与扩建,确实可以省掉很多费用与麻烦,但老宫的陈旧气息也会不可避免地蔓延到新宫,真不如一座完完整整,崭新明亮的新宫来得令人舒畅与令人快乐——而且比起扩建新宫,孔蒂亲王更想建议利奥波德一世将霍夫堡原先的房间做一下整修,他之前还以为自己分配到的房间完全是出于奥地利人对法国人的捉弄,谁知道走过长廊的时候,他发现其他房间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楼梯和走廊没有壁龛,没有穹顶,更没有地方安置雕像,壁灯昏暗,房间狭窄,地毯角落里与中心点的颜色完全不对——角落艳丽,中心黯淡,很显然很长时间都没有调换了。
当然,这位对于察言观色再擅长也没有过的亲王殿下,即便只有一次,也察觉出了利奥波德一世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磊落,但他是个法国人,奥地利人又普遍仇视法国人,所以这里几乎没有可以被他利用的眼线和探子,他不能确定,利奥波德一世是因为已经与西班牙有了盟约,还是有意于其他国家联手?又或是再次与罗马教会站在了一起?这些他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将事情推向了无可挽回的方向。
……
而路易为了空荡的国库,又有意识地将及时行乐的思想从巴黎扩散到各处,而各处的推波助澜又再一次地促进了巴黎的进步,所有的变化来得又快又猛,即便奥地利人愿意接受来自于法国的风尚,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拥有巴黎人所有的一切东西。
但若说利奥波德一世没有吞并西班牙的计划,那也是胡说八道,毕竟在履行婚约之前,坚持要求他的妻子玛格丽特不曾放弃继承权的也是他,现在他与法国国王路易分别拥有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卡洛斯二世的两个姐姐,一个从未放弃继承权,另一个则是因为契约首先被腓力四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