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人是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
国王闭上眼睛,竭力控制自己:“什么瘟疫?”这次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这对教会又有什么好处呢。”国王轻声问道:“他们自己也很危险。”
只有少数幸运的人,能够在被瘟疫追逐上来之前逃走,但这也要看他们的身份,如果一般的平民,依然会被拒绝在城市与庄园之外,领主的士兵,甚至最卑微的农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因为他们身上很有可能带着瘟疫——被确定无可挽回的城镇甚至会被烧掉,若是城市也会被封锁,直到里面的人全都死光。
“血族呢?”国王问提奥德里克,也即是那只猫仔。
“你知道他们计划什么时候让这件事情爆发出来吗?”
以拉略倒是没说错,罗马教会的人也许(他们的嫌疑很大)会不在乎黑死病的再次泛滥会死掉多少人,但无论是法兰西的路易十四,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利奥波德一世,又或是瑞士的联邦委员会,以及控制着米兰公国的西班牙,都不会对此视若无睹,他们必然尽心竭虑,而教会……
“黑死病。”
“陛下,您不觉得自从您围困罗马以来,罗马教会就变得格外安静吗?”
这倒也是一句真话,如果教会掌握了治疗或是预防黑死病的方法,他们就不会沉寂到今天,会有无数狂热的信徒为他们扫除所有的障碍,地上神国也许就不是写在书本上的一个名词了。
“我会让我的孩子们去看看。”梵卓亲王说,而后他就离开了国王的书房,就连分身猫仔也没有留下,和死敌待了这么一会就够让他难以忍受的了。
“教会只需要祈祷就好。”以拉略说:“对了,还有,他们还会指责,某些国家,或说是某位国王,需要为这场浩劫承担起责任来。”
放在有心人或是聪明人的严厉,这样的反击未免过于僵硬,但对于碌碌众生来说,他们并不需要接受太多复杂的消息,他们只知道,有圣迹降临在他们的国王和巴黎的圣母院就行了,而且第一批朝圣者来到巴黎的时候,圣母还在不断地流泪呢,这样确凿的证据是无需怀疑的,而且国王听到的警告,也在不久之后得到了认证——南锡爆发了黑死病。
“只要不是立刻,我们就有办法。”路易苍白着脸站起来,“邦唐,去通知王太后,王后和王太子,让他们立即动身前往圣母院——还有孔代亲王,孔蒂亲王……”他说了一连串的王室血亲亲王与公爵们的名字。
以拉略一直保持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国王看向他的时候才有意收敛:“陛下?”
“唉,如果世界上都是我们这样的聪明人就好了,陛下,”以拉略厚颜无耻地说道:“但问题就在这里,您带来的恐惧与耻辱让整个罗马教会陷入了一片与痛苦之中,您也知道,对于一些蠢人来说,强大的力量或许会令他们畏缩,但若是多到了他们无法承受的地步,他们倒是会像被逼到了角落的老鼠那样,跳起来咬您一口呢,至于之后是不是会被您摔死,或是烧死,他们大概是想不到这些的——另外,洛林与梵蒂冈间隔着半个法国,三分之一个神圣罗马帝国,一整个瑞士和三分之二个意大利,他们也许觉得,黑死病是不会传到罗马的。”
国王没有说话,只是望向黑沉沉的窗外,他几乎可以说是一意孤行地推行了巴黎的重造工程,就是担心过于密集和肮脏的城市会导致瘟疫蔓延,没想到奥尔良公爵菲利普没在巴黎罹患瘟疫,倒在百里之外的洛林倒下了——“我需要洛林现在的情况。”国王低声说:“还有奥尔良公爵的。”
“血族不会感染瘟疫,”确切点说,有时候他们还会传播瘟疫,血族的十三大圣器中,就有腐镯这样东西,它据说是所有瘟疫的缘由,世界上所有的瘟疫都是由它传播出来的,但这样圣器很早就从拥有者诺菲勒族的族长手中遗失了,要不然诺菲勒族也不至于被其他氏族这样轻蔑——吸血鬼们时常漫步在因为黑死病泛滥而被封锁的城市里,因为在那里不会有教士和圣骑士,他们尽可以随心所欲地狩猎:“但如果奥尔良公爵已经感染了瘟疫,那么除非我们将他转化为我们的一员,不然他还是难以逃过一死。”
国王进了圣母院,径直走向教堂的中心点,也就是这座十字平面的建筑物交叉的地方,这里有两个对称的耳室,其中一间耳室里是圣母祭坛,祭坛上的圣母像是十四世纪就已经完工了的,但直到不久前才有人为了逢迎国王,在去年的9月5日将这尊雕像从一座礼拜堂搬到了圣母祭坛,这座雕像几乎有两个成年男性那么高,圣母怀抱耶稣,头戴王冠,面露怜悯之情,而就在国王向她跪下的那一刻,她那双石头雕刻而成的眼窝里突然流下泪来。
国王的胸膛顿时猛烈地翻滚起来,他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一阵天昏地暗:“奥尔良公爵……”天主啊,他第一次如此虔诚的祈祷,请保佑他,保佑菲利普,希望他在外面,无论是为了什么……哪怕是被叛军抓住了也行,但事与愿违——他听到以拉略无情地说:“奥尔良公爵正在南锡城内。”
猫仔颇为人性化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