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寡欢,到了这里还病倒了。
奥尔良公爵曾经疑惑过国王如何会选择这么一位王室夫人,要说,蒙特斯潘夫人固然美貌,但一见她公爵就知道她不会是国王喜欢的类型,看看先前的玛利·曼奇尼,她胜在感情真挚,又与国王结识在年少时候;后来的拉瓦利艾尔夫人,她更多地是引起了国王的怜惜之情,但蒙特斯潘夫人呢?她实在是弄错了一件事情——她只看到国王如同对待一个将领或是大臣那样地对待他的王室夫人,却未能真正地了解路易十四的本质。不,应该说,她终究不是莫特玛尔公爵的女儿,而她的另一个父亲也不是一个擅长阴谋的老练政客,以至于她无法把握那根最重要的“界线”。
如果是玛利·曼奇尼或是拉瓦利艾尔夫人,奥尔良公爵想,路易至少会和她们跳一曲再走。
“事情总要被解决的。”路易捻起一枚浆果,却没有立刻把它放在嘴里:“对波旁的国王来说,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如果让小路易来做,我不太敢保证他能够做好。”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奥尔良公爵也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兄长对王太子小路易是有些失望的,但他和许多大臣都认为,王太子小路易不是第二个太阳王才是好事……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两个路易十四——一个年富力量,大权在握;一个青春正好,野心勃勃……
“别勉强她。”路易说:“虽然……”他摇摇头:“等回到凡尔赛宫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路易摸了摸耳朵。
不过路易十三是路易十四的父亲,他当然不会去责备自己的父亲,对圣西蒙公爵以及如他一样心怀侥幸的人,他可以如朱庇特那样挥舞雷霆权杖,将他们一网打尽,但如果是在二十年前,他是会这样做的,但在二十年后,在他根基稳固,国库充盈,拥护者众多的情况下,他却没必要就此大做文章。所以,无论是旺多姆公爵,还是奥尔良公爵,看到的都是一个平静而悠哉的国王,他的小鸟不断地送来各处的消息,而他就像是欣赏莫里哀先生的新戏那样时而对着它们发笑,时而对着它们摇头。
这些年轻人的投效当然得到了国王的赞许与恩准,自己的继承人都已经成了路易十四的囊中之物,老人又能怎样?若是他们依然抱持着原先的想法与做法,首先要吃亏受屈的就是他们的孩子,如果国王更无耻一些,没有了继承人的他们就算是保住了领地与权力,又能把它们交给谁呢?
小路易不像他的父亲,路易十四会失望,更多人只会觉得这是上帝赐福法兰西。
国王没有为她准备后路。
“有点发热。”路易说:“我听人们说,如果你总是被人念叨,耳朵就会发热。”奥尔良公爵听了就不由得发笑:“我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他说:“当念叨您的人肯定不少,”他看向人群:“这里爱您的人和恨您的人只怕要打个平手。”
“希望如此。”路易十四说:“我更希望与真正的敌人作战,而不是无益的内耗。”
蒙特斯潘夫人的眼中掠过一丝旁人难以揣测的复杂神情,“陛下……”
像是蒙特斯潘夫人……她自以为要比旁人聪明,从国王这里得到了王室夫人的职位,收受贿赂的权力和享受人们追逐逢迎的机会,但国王看待她和看待玛利,又或是拉瓦利艾尔夫人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我相信,”奥尔良公爵为自己的兄长斟了一杯酒:“等到大巡游的队伍到了敦刻尔克,会有很多人改变想法。”
越来越多的“被追随者”送到了大巡游的队伍里,就连一个在狩猎时“不幸”摔断了腿的侯爵先生也是如此,他与圣西蒙公爵四目相对的时候,不免苦笑连连,他们都是坚守领地,绝不接受国王贿赂或是引诱的守旧派人物,但他们实在应该想到,他们的陛下从来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好人儿。
“去玩吧,”路易说:“明早你会看到梳妆台上有一份礼物,你会喜欢的。”说完他向弟弟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奥尔良公爵忍住没有向蒙特斯潘夫人投去怜悯的一瞥,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因为此番驻跸的只是一座小城,所以国王开宴的地方被移动到了庭院——而不是通常的大厅,这座城堡的大厅容纳不下那么多人,事实上这座庭院也很残旧,但在夜晚的时候,被火把与蜡烛照耀着的树木与繁花也胜过了绸缎与金箔,或是说,不足的地方也有大臣与贵妇的珠光宝气充填,但在人群中,最耀眼的反而不是国王或是奥尔良公爵,而是蒙特斯潘夫人。
“我待会儿要见几个重要的人。”路易说,随手将自己的金杯递给她:“你在这里好好玩。”
“怎么啦?哥哥?”奥尔良公爵注意到了,借着酒杯的遮挡,侧身问了一句。
“我去见见让·巴尔和他的叔叔。”在走廊上的时候,路易说道:“你呢?”
……
但结果只有一个——徒劳无功。奥尔良公爵夫人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话,也怀抱着对女儿的歉疚与向往,但她紧绷的情绪就像是钢琴的琴弦,自始至终无法松开,她的愁虑就像是海面上翻滚的泡沫,这边消失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