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换了别人,也许会觉得有几分道理,”路易与邦唐抱怨道,“但他们背后的人只希望看到两种结果。”
“您或许没说错,”路易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那个修士仿佛不堪重负地低下了头,没有别的原因——国王的眼睛太过明亮了,“但您的话让圣方济各听到了,准会发笑,圣方济各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十分荒唐,但他幡然悔悟的时候,并没有对他的朋友说,你们也要随我一样做,否则是错误的;当他身着一身粗劣的长袍,双手空空地走出家门时,他也没对他的父亲说,您的行为是错误的,您应该如我那样放弃世俗的生活,到主的怀抱里去;当他走到人群里,劝说他们听从主的意旨时,也没有因为他们不愿听从而去打他们;当他离群索居,独自在岩山上过着如同野兽一般的日子时,他也没将那些不曾苦修的兄弟看做懒汉与蠢货——现在我还是要问一句,是什么让您们认为,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来左右一个人的行为呢?”
“您如所罗门王那样傲慢,”为首的修士说:“陛下,您在罗马,而非巴黎,在上帝的脚下,您应该保持谦卑。”
“我是贝内代托·奥特斯卡尔奇,也是英诺森十一世。”
“我甚至无需回法国。”路易轻声说:“我的军队就在这里,在罗马。”
“第八次十字军东征的时候路易九世已经六十六岁了。”路易说:“如果只是他的个人意愿,他大概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突尼斯去打仗。”
“克里特岛。”
“当然不可能。”英诺森十一世说:“主教?”
“不够。”
“您确定吗?”英诺森十一世与路易十四之后私下会面了一次,他们就像是两个陌生但友好的客人面对面而坐,教皇没有向路易行礼,路易也没有亲吻教皇的戒指,“您该知道巴拉斯此人吧,”英诺森十一世说:“一条愚笨的老狗!”
“……可这对您并没有什么坏处。”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另一个修士争取道:“圣路易每天都做两次弥撒,就寝前还要念诵五十遍圣母经,为了参加晨祷,他子夜时分就要起床,他曾是一个方济各修士,耶稣曾经给门徒洗脚,他也曾给穷苦的盲人濯足,您也曾经抚触过大麻风的病人,陛下,苦行并不会给您带来羞辱,只会增添您的德行。”
英诺森十一世此举可能是为了挽回一些不良后果……不过这些对路易十四来说远远不够。
“我正洗耳恭听呢。陛下。”
……
“有些魔鬼可见踪迹,有些却来无影去无踪,虔诚的好人,有时候盲目也是一种罪孽,就如同那些举着石头要砸死那女人的人。”
“他可是一个宗教裁判所的法官啊。”英诺森十一世说:“巴拉斯的圣职授予已经让很多人为之诟病了。”
这大大超出了罗马教会的预料,也让他们变得被动起来,英诺森十一世只能庆幸那时候他没有跟着前教皇错上加错——至于颜面什么的,对一个政客来,有时贵重如同黄金,有时候低贱如同泥土,时代变了,大人,他现在心里说,能够迫使国王向自己称臣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而且亨利四世率军发回来后,格列高利七世也没得什么好下场。
路易说:“请把这个拿过去看,小鸟的兄弟们(方济各曾经称呼小鸟为姐妹),看看驱使您们来的,是圣洁的鸽子,还是凶恶的秃鹰。”
说起来,奥斯曼土耳其人能够攻下克里特岛,还要感谢科普鲁律家族,老科普鲁律为江河日下的奥斯曼帝国打了一针强心剂,令得这个因为庞大而愈发迟钝的国家重新焕发出生机,之后他的儿子,即是因为这场大败要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的艾哈迈德,就是这场战役的策划者与组织者,只可惜奥斯曼土耳其从来没有用以往的功绩来抵偿罪过的传统。
“您错了,”路易轻声说:“我是信的,因为对我来说,世上的任何东西只要有价格,就能落入我的囊中。”
“您的言论让我想起那些激进的新教徒,”为首的修士说:“他们也坚信,主就住在他们的心里,除了他们自己,他们是谁也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