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恋恋不舍的跟那个欺负了很久很久的师弟告别,小师弟呆呆傻傻,像冬日里一脚踏进冰窟窿的傻狍子,睁着眼睛欲哭不哭的看着她。
那大概是她见他笑得最难看的一次。
“榆钱儿,我得走了。”
天知道她有多难过,明明平时看着山上哪里都不顺眼,偏走的时候哪里都舍不得。
“你可不许把我给忘了。”
她嗔怪的瞧着那个傻小子,那呆呆傻傻的东西却给他批了自己的外衣。
被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外衣,压在她刚做的松翠色的衣裙上,说不出的别扭难看。
大概是真丑,丑的她想哭。
“师姐你放心,我以后必定带着个漂亮媳妇去南夷看你!”
对面的少年红着眼睛信誓旦旦,却惹得她笑出声来。
“榆钱儿咱们可说好了谁不来,谁是小狗!”
薄雾还未消散,她就披着那件外衣上了马车,马车吱吱呀呀的摇晃着上路,她却摸着那开了线的衣角怔怔出神。
其实车上还是坐了其他人的。
她的父亲,南夷的丞相,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人吹捧奉承却又恨之入骨的男人。
他给了她尊贵而让人称羡的家室,却也给了她从一早就安排好的未来。
“丞相,”随行的侍卫过来报告,“有人在马车后面跟着。”
她闻言慌忙去掀车帘,却看到那个傻小子,真跟个狍子似的,远远的跟在后头。
“是你认识的人?”
她不出声,只眼底的泪快要控制不住,他跟了很远很远,像是送行,又像挽留。
“我能不回去吗。”
她摸着那件衣服,就像对流星说着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你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南夷丞相安舍,眯着那双不怎么好看的三角眼,冷静到厌世的脸,像极了拒绝交易的魔,“你真以为,你能跟随天下施学习,是因为你算计了他?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我安舍的女儿,你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安舍的女儿就一定要成为皇后。”他们两父女,像两只剑拔弩张的豪猪,用身上的尖刺,毫不犹豫的对准了对方的软肋。
“究竟是南夷国君需要安舍的女儿成为皇后,还是你安舍需要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后!
你为何不问问自己,你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啪!”
安舍的耳光落在她的脸颊,将那眼底浸出的泪甩落。
“我是你的父亲!天下任可以质疑我,你不可以!”
“我恨我是你的女儿。”
她笑,“你知道我师弟对我多好吗,如果他知道你打了我,他会杀了你的。”
她紧紧裹着那件衣裳,将自己包在那件破旧了的衣衫里,“或许师父收我为徒,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但是我师弟叫我师姐,不是因为我是谁的女儿!”
安舍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可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靠在车壁上,静悄悄的看着那个远远缀着的身影,直到雾霭又重,迷失了对方了身影。
那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身份,也恨透了自己即将开始的命运。
所以她全程冷着一张脸,冰雪临世,生人勿近,她甚至想了,若是到时选定她为皇后,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奚落上一番,然后傲然反抗。
就像她最喜欢的暗夜幽兰,哪怕余生只能开上一次他也愿意。
可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让人措不及防。
选妃那天,她一个人坐在竹前吹笛,出来时却拾了一块不知是谁遗落的竹扇。
安仙嫔看看左右,见无人在意这才撑开折扇,扇面上细细的秋风,衰残紫薇,斜阳照耀下的庭院木槿凋零,少年郎趴精致的小轩窗下,托着下巴看着天际双燕归去。
分明是惬意图面,她却觉得感到莫名的冷清索寞。
她看着手中扇面,这托腮望天的人简直跟她家小师弟发起呆时一模一样。
她不禁笑起,却见衣着儒雅华贵的男人,略略羞赫的停在他的面前。
“安姑娘……”
“这是你的扇子?”安仙嫔瞧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像她清楚的知道这人以后会成为她的一部分,以后再有人提及她,将不会是他的名字,而是南夷国君的皇后。
对面的人突然红了脸,他局促的站在那里,嗫喏摆手,“不是……我……”
“你画的很不错,”安仙嫔看着那个扇子,“不知道我能不能在上面题字。”
对面的人连忙点头,“当然!”他说,“能跟你一起题字,是我的荣幸!”
大概是那天参选的其他姑娘太弱,大概是其他南夷皇室太没见识,又或者是……
总之,从一开始就被选为皇后,然后在众人面前念出结果的时候,她看着身边那个紧张到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