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霜那时才刚刚生下来,白悦甚至都没有出生。仙门各派对当年之事也是绝口不提,逍遥子的《掌门纪要》也没有详细记载……
“是的,就在八日前,阿喜受追魂锁影响起尸,有一个斗笠黑衣人前来乱葬岗掘她的坟,我感应到阿喜有难,显身与那人一番搏斗,那人似乎有伤在身,没多与我纠缠就逃走了。阿喜怨气极重但从未害过人,我答应她娶她为妻,我们就在这乱葬岗生生世世相伴,绝不会出山害人,还望仙师能放我们一马……”说到此处,故事的前因后果算是讲完了,那野神化身跪在地上哀求冷无霜,看上去这一神一鬼也的确十分可怜,冷无霜心里踌躇起来。
度化?阿喜已经起尸且只剩下一魂,她无法投胎转世了,如这乱葬岗满山的孤魂野鬼一样,只能留在这里。
镇压?阿喜并无任何行凶为恶,目前一心只扑在她夫君身上,似乎也下不去手。
放任?不是修仙之人面对邪祟该做出的决定。
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师父,要不我们就放了他和阿喜吧?”白悦小声开口,知道这话原本不妥,但于心不忍。阿喜和山神两情相悦,相守在此几百年……
鬼,也有不害人性命的鬼。但鬼,终究是鬼。
“仙主大人,我赞同易欢师妹说的,只要这女鬼,不要作乱害人性命。”卫子喻也应声附和。
冷无霜一言不发,看着跪在地上的野神化身,和被捆仙绳束缚,毫无生气地鬼新娘阿喜,犹豫片刻,她收回了不破剑回鞘。
“若不斩草除根,吹风吹又生,到时候酿成恶果,你追悔莫及。”吞吴皱着眉,对冷无霜的决定颇为无奈。
“我不知天道为何,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他日若你们作恶,我定亲手诛灭,不管是鬼,还是神。”冷无霜坚定道,说罢收了捆仙绳,牵起白悦去那茅草屋前去找他们之前系在屋后的马匹。
吞吴不再多言,飞身化回石头钻进了她的袖子。
卫子喻从地上爬起来,对那野神化身和鬼新娘说:“你们相守不易,希望日后你能好生教导你娘子,引她走正途,遇到危险能躲则躲,不要再像今日这般大动干戈了。”
那鬼新娘先前差点杀死卫子喻,此刻对方放了她,她心怀感激又觉得十分抱歉,扑在怀里支支吾吾,白发红衣的野神化身男子对卫子喻一拜道:“她说多谢你。”
“嗯。”卫子喻点点头,走去拍行了宁肃,二人架起老汉往茅草屋走。
“这就打完了?”宁肃边走边问。
“你可以再睡个半天,等天亮了再起来。”卫子喻没好气地丢过去一记白眼。
“仙主大人可真是厉害,可惜了小道才疏学浅未能拜入其门下。”宁肃佩服万分。
“就你这样的,六艺大考夺了魁她也瞧不上你。”卫子喻揶揄他。
“我看子喻兄这样的她能瞧得上,当年我们私下猜测,说你是看上了白悦妹子才故意相让的,你坦白跟小道说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宁肃一脸贼笑。
卫子喻往冷无霜和白悦去的方向看了看,二人并未回头,但冷无霜明显脚下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于是火冒三丈伸出空闲的手在宁肃胳膊下用力一起掐:“再多嘴试试!”
宁肃“哎哟”一声连连摆手:“不敢了不敢了!子喻兄,小道不敢了!”
四人当晚穿过大官山乱葬岗,沿路直走不久就在晨光中看到了襄阳城,进到襄阳城寻了家客栈,冷无霜换衣洗漱,总算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等洗漱完用过早饭后,齐聚在冷无霜和白悦的房间里坐下谈话。
宁肃率先开口问:“仙主大人你昨夜没有受伤吧?”
“自然没有。”冷无霜淡然答他,宁肃又是一脸钦佩。
“我师父乃无忘境高人,区区一群凶尸才不会放在眼里呢。”白悦嘟嘴道。
“易欢师妹说得是,不过几日前斗笠黑衣人竟然是带了追魂锁去掘坟,可见二十四年前那个骗了山神和阿喜的人与其定有瓜葛。”卫子喻分析道。
“瓜葛无从知晓,但他为非作歹的目的昭然若揭。我现在更想知道那斗笠黑衣人,与洛阳听风观有什么牵扯。”话罢冷无霜又把玩起她的白玉君子佩目光在宁肃身上审示。
宁肃被她看得背脊发麻,连忙摆手推脱:“我也只在仙师留下的自传中了解到他与仙师宁观主是旧识,二十四年前小道还未出生,真的不管小道的事啊!”
“那你怎么知道天台山幻音宗宗主对追魂锁一事知晓?”白悦斜眼看他,一脸不可信任的表情。
“那追魂锁本就出自天台山幻音宗,先师宁观主的自传里提到他曾与天台山幻音宗宗主相交,见过其使用追魂锁,所以小道才推断金焰宗主肯定知晓内情啊!”宁肃一脸诚恳:“况且小道出生的时候,先师已经逝世了,不然以先师的本领亲自收徒,小道哪会这般没出息啊……”
卫子喻见他说得十分有理,又深有自知之明,勉强算是相信他信得过了:“知道你没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