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的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在座位上僵硬地坐直了。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过去,冷淡平静地说:“我大概想了一下,你也许不是怕他们非议我,你怕的是他们非议你,你更怕他们非议你的父母和家教。”
她转过脸来看着他:“徐老师,我说得对吗?”
岑承的眼睛很漂亮,眼型修长,黑色的瞳孔在这昏暗的环境里看上去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他在深潭里看见了心口不一的自己。
他明明喜欢她,希望和她达成比朋友更亲密地关系,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要放在师生之后。他刚刚坚守自己的原则,冷静地拒绝了她的礼物,结果她如他所愿,将所有的欢喜天真狡黠娇横都收了起来,换上了因时制宜的平静和冷淡,他所有的原则和顾虑立即碎裂一地。
徐行觉得脑袋里有一个地方很痛,仿佛那些可笑的道德、原则和总是叫嚣着的小恶魔打了起来。恍惚间,根深蒂固的碎片们将落败的小恶魔驱逐了出去,他终于冷静下来。
他重新整理了思绪,开口道:“你说得对,也说的不对。我身为你的辅导员,关注你的心理动态,及时为你解决问题是我的岗位职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要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把你拉回来我责无旁贷。”
徐行:“我是你的老师,也是我父母唯一的儿子,他们从事了一辈子教育工作,在河西教育圈里也有不大不小的名气。如果我站在流言蜚语里,他们肯定会被波及,尽力让他们不被非议,也是我的责任。”
徐行终于一口气吐完了心声,他回过头看着她,轻声对她说:“我也很愿意能够站在朋友的立场,和你一起玩、一起谈心、一起分享秘密和欢乐,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行,所以我请求你,退一步可以吗?”
岑承静静地听他说了一大段,又歪着头思考了一会,终于带着有点冰冷的笑意说:“徐行你看,当我想条理清晰地回答你的问题时,需要想很久才能回答你,但你不同,你随时能讲出一大段道理来。刚才我突然明白了,你是早就打好了腹稿对不对?其实你在今天早上收到这双鞋子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怎么让岑承把东西收回去,还要小心翼翼地不要惹她生气对不对?你还想和我说,你是我的老师,不能成为我的朋友,对不对?”
徐行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质问三连,他想坦白地回答是,又心慌意乱地想回答说不是。他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是如此冷冰冰的,所以之前她叫他徐老师似乎是有带着一点撒娇和亲昵的意思?
岑承说着,越发愤恨,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点恶意和嘲弄:“徐行,你这样不累吗?整天一边为你着想一边捅刀子很愉快吗?你直接问我为什么要送你一双同款鞋子不就行了吗?”
她顿了一下,说:“别欲言又止了,你问吧,我保证会给你一个没有困扰的答案。”
徐行犹豫着没有开口。
她带着冷笑逼问:“你为什么犹豫?你不敢问吗?”
徐行有些艰难地说:“岑承……我现在认真地问你,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岑承捧起手机在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眼圈通红,她有点委屈地说:“你以为是为什么呢,还总说我玻璃心胡思乱想,总说我喜欢弯弯绕绕,哈。我早就坦坦荡荡地说过了,我送给你只是因为你说过你喜欢那个款式。我是贫穷是凄惨,但是不至于能够毫不在意朋友相处的基本礼节。你也不问我究竟没有别的意思,反正就是觉得我做事不检点,给我扣黑锅还想给我上思想政治课。”
小兔子头像在徐行的手机上亮了起来,他沉默地看着微信上岑承发过来的图片,一张旗舰店的换货申请截图,C599款,白色,37码更换为42码。
这一天的脑补竟然是自己走了弯路,她从来没有想要让别人误会他们,只是怀着一腔天真想送给他说过喜欢的礼物。这一份心意太真诚太滚烫,他想要接过来捧在手心里,只觉得双手发颤心口剧痛,比他之前畏惧的流言蜚语更让人难受。原来想要也不敢要,比想要却得不到更痛苦。
岑承放下手机,又捧起那个鞋盒,对着徐行认真地说:“我没有想让别人误会你,所以也没有人能说出任何影响你和你父母的流言蜚语。这只是我给你的谢礼,你收下好吗?”
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圈红红的样子有点可怜,眼眶里的泪光如星如月,目光却如刀如剑。
徐行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任何回应她的话。
他抬起头,看见他被驱逐的灵魂小恶魔被无形的囚笼吊挂在空中飘荡,它也在空中看着车里的自己,露出一脸怜悯和同情。
等了半晌,岑承终于收回双手和那太过锋利的目光,她抱着鞋盒低声说:“不要就算了,我不送给你了,勉强也没有什么意思。”
岑承的妥协像是囚笼的钥匙,他的灵魂小恶魔终于得到解放,从空中落了下来,它坐在引擎盖上,对着车里的徐行发出尖锐的鄙夷和讥笑。
抱在她心口的鞋盒被打开了,岑承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