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公寓门口,徐行站在自助饮料机前问:“你渴不渴,要喝点什么吗?”
岑承:“不要。喝了发胖。”
徐行:“喝气泡水吧,没有热量。”
岑承头也不回地走进去了,风中传来了她的声音:“不喝,我已经是一只气球了,再喝要炸了!”
徐行看见她像一只气球一样飞走了,其实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闹别扭;又隐隐觉得他应当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闹别扭。
他扫码支付买了一罐无糖可乐,拉开拉环时,刚刚经过翻滚的可乐带着气泡汩汩的冒出来,弄湿了他的手。他突然想到,这时候要是身边有个女孩子,就能随时都能接过各种带着香味的纸巾,运气好的话,还能拿到更为清爽舒适的湿巾。
回到宿舍后,他把手上的可乐仔仔细细洗干净,然后拿起手机给岑承发送那个短视频。
视频发送成功。
他在对话框录入:“不会燕式紫金冠也没关系,你跳的那个也很好看。”
然而这条微信最终还是没有发送出去,他盯着微信页面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很久也没有消息过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自己。他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然后他无奈地笑了笑,一个字一个字删除了自己的对话框内容。
他知道自己又越界了。即使是无意识的,也是有罪的。
岑承漂亮又狡黠,是个随地随地都能起飞的小仙女,无疑是个很容易吸引到异性关注并且像陷入流沙一样付出真心的人,更别提她身上那些有别于外形美好的特质,她孤独又脆弱,不知不觉中就轻易夺走了别人的保护和关心。
徐行隐隐觉得,岑承似乎并不反感他的越界。她在面对这种越界时,甚至用了一些羞涩和温情来回应了这些越界所带来的暧昧。
但是徐老师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回应呢。他们不过认识七天,不过是在阳台上分享过一只雪糕,不过是在江边共度了一场晚风。
尽管如此,他都不应该也不能越界。
他的父母做了几十年老师,有时候也会在家里提到学生的仰慕之情以及一些败类导师的无耻行径。他们自始至终的观点都是,学生和老师之间的感情是不平等不公平的,老师天然掌握着较大的权力,理所当然的应当站在较高的道德境地。
就算他不曾和她说过我可以给你德育打高分这种引诱的话,别人也会因为这种存在的可能,用流言蜚语将他们钉死在道德的审判架上。
删掉对话框内容后他果断关掉了手机。
温热的水从花洒喷薄而出义无反顾地扑在他仰着的脸上时,他突然有点遗憾,没有将路灯下振翅欲飞的惊艳一跃录下来。也许一旦决心走上疏离的道路,她应该就再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自由自在的起飞了。
周一开始之后,徐行就不再跟着学生们一起到教学楼去放牧了。他们是聪慧又勤奋的恐龙宝宝,不需要被保护,不需要被引导。徐行将考勤工作交给学委们,自己往学工办去了。
他以前在学工办虚耗过一年时光,隔三差五来点个卯,跟领导们打个招呼,有杂事就做一点,没有就回家打游戏。这种虚耗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己懒散的本性和无颜见人的羞愧,更主要的其实是学工办领导们出于某些特殊原因的纵容。
学工办有专门的辅导员办公室,每个人在其中可以拥有一个小小的格子间。当徐行走进去,感觉自己就像走进了家庭妇女晨谈会。
她们兴高采烈地八卦着各种秘闻,看见徐行走进来时,有个认识他的阿姨说:“噢,小徐来了。”
徐行在这五个字听出了多重意思。
小徐来了。
小徐来了!
小徐居然来了?
小徐十分有礼貌地和大家问好,然后收拾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格子间,又到后勤办去申请台式电脑。
C大辅导员的构成体系当然远远不止临聘的家庭妇女这么单一。
在早些年,许多学生为了一个保研名额,会争先恐后地投入这个工作岗位,也有一些家庭贫困的研究生,会为了缓解经济困难,选择2+2读研模式。毕竟在当时看来,读研之前先工作两年,还是把这两年的工作挪到毕业后,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时移世易,时代让年轻人们目光更长远了,为了保研和少量金钱做与专业无关、毫无技巧性的工作是得不偿失,是浪费青春,两年后许多研究生辅导员都再难以融入学术研究的氛围。有远见的年轻人们宁可奋力一搏,用拼搏去争取更好的专业更好的学校。因此在学工办出现的像徐行这样的学生辅导员越来越少了。
另外C大也有部分青年讲师兼职担任辅导员的,不过这些青年讲师,大多励志要成为徐教授那样的学术精英,决不会待在家里妇女晨谈会里消磨时间和意志。
徐行坐在他的格子间里孤独地思考,他可能需要一对降噪耳机。只要带上耳机,他就可以假装没有听见她们对他和他父母的调侃,假装没有听见她们对时事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