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来不及领下月俸禄回本。
皇帝便在此时回了口谕。
“父皇说——”褚晚龄学着皇帝的神态,有模有样地道:“善,朕知矣。”
许一盏负剑站在习武场,笑容明媚,剑在鞘里跳:“就这?”
-
太子生辰当日,即设宫宴,筵开多席。
许一盏见过最大的排场也不过春末的那场会武宴,今时得见太子生辰宴的排场,傻住了。
但见百官成行赴宴,除却朝堂上常见的那班大臣,大多还领了各自家中待嫁的女眷。
那些个女儿尽皆生得娇俏无比,许一盏放眼望去,只觉得清贵的艳丽的可人的各有千秋,一个赛一个的貌美非常,行步摆裙间顾盼生辉,直在这百无聊赖的秋末自成一片姹紫嫣红。
——妹妹们也太好看啦!
顾长淮赴宴时见到东宫同僚独自一人愣在殿外,以为她是被这一车又一车的珍宝珠玉迷了眼,特意考虑好措辞上前嘲笑,却听许一盏喃喃道:“失策了、失策了。”
顾长淮:“怎么了?”
“唉,我这呆子,该送殿下鹿茸啊!”
顾长淮:“.........”
他侧眼看着许一盏,后者满脸悔恨,带着为人师长没能把学生衣食住行都操心干净的愧疚。顾长淮难得开始惭愧,最终无话可说,乖觉地闭上嘴,歇了嘲讽的心思,先拉着同僚入殿赴宴。
殿中灯火流辉,宫娥如云,唱礼声与丝竹声一道响在耳畔,间或还能闻得官员们寒暄恭维的话声。
皇帝皇后还未到,太子也未到。这也合理,许一盏来前还去东宫看过一眼,太子正在东宫更衣,门窗紧闭,不知要打扮个什么天仙出来。
盛宴和何月明倒是不敢在宫宴造次,偏偏这两人官位相当,且都在兵部,这会儿只能尴尬地坐在相应的席上,见了许一盏也只点头问好——毕竟许一盏和他们官阶差太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席。
盛宴面容扭曲,竭尽全力地朝旁努嘴,许一盏皱眉细听,听见他拉长语调道:“书——烟——在——旁——边——”
许一盏:“不好意思,练武练聋了。”
可惜不等她故作冷漠地转过脸,顾长淮突然贴在她耳垂处问:“盛书烟看上你了?”
许一盏被他的呼吸烫了个猝不及防,立时蹦开三尺余,不想撞了人。等她扭过头,对上顾此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顾此声道:“建议辞官谢罪。”
许一盏:“......没觉得抱歉。”
顾此声坐得端端正正,大家都是依照礼制着装,独他气质冷峻,愣是在一干臣子中鹤立鸡群——许一盏虽不愿承认,但她也得认可顾家这俩确实长得人模狗样,一眼瞧去这对叔侄的长相的确是凤毛麟角的好看。
一个是笑起来毛骨悚然的衣冠禽兽,一个是板着脸岁岁守丧的倒霉玩意儿。
——不过等我学生入朝就不一样了。
许一盏想,那时候就是太子凭着一弯楚腰杀出一条血路,说是跟这叔侄来个三足鼎立都是抬举这俩顾家人。
恰在此时,外殿的唱礼声稍顿,弦乐亦止,宦官高亢的宣驾声力克群雄,在众人喧哗的交谈中独占鳌头,也把许一盏飞去天外的神思强拽了回来。
百官登时噤声,尽皆伏拜。
宦官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不知是不是她心中偏爱,许一盏认为这一声比先前的两声都好听。
“——太子驾到!”
金殿辉煌,她偷偷抬起眼,在满堂齐呼的万岁和千岁之间,一双雪底锦靴从她跟前踏过。
杏黄的衣袂拂弦也似地飘去,轻浮得像在她心尖挠了一下的羽毛。许一盏低垂着头,忽觉一道身影挡住刺眼的光,在她左边的席位款款落座。
许一盏这才留意到,她和顾长淮从一品的官衔,却能和正一品的宰相相对而坐。
至于在她身边落座的,分明是她那打扮成了天仙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