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依然不容小觑,丽姬献舞、美酒作兴,许一盏被一众武官簇拥着敬酒,一杯连一杯地下肚,不多时便脸色酡红,口舌都不清晰,更加推辞不能。
迷迷瞪瞪间,出舞的美人云袖轻挽,上前斟酒,许一盏一边鼓掌,一边见着美人巧笑倩兮,再给自己蓄满一杯。
这时一只白玉也似的手打斜里杀出,一把夺了她的酒杯,许一盏蹙眉片刻,鼻尖隐约嗅到一阵清淡的茶香。
褚晚龄稳稳地落座在自家太傅身畔,脸色却不如传闻中那般温柔,倒酒的美人一愣,低声道:“太、太子殿下......”
“...无事,你去伺候其他人罢。”褚晚龄话音未落,身边的许一盏一头醉倒,脑袋搭在他并不宽厚的肩上,唇边还挂着一串晶莹。
美人眼见着太傅的涎水就那么笔直地掉在太子杏黄的衣衫上,太子依然云淡风轻,只是不动声色地替太傅擦了擦嘴角。
许一盏下意识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蹙眉喝问:“谁?!”
“......”褚晚龄轻叹一声,全不注意手腕被许一盏箍出的红晕,“太傅,是我。”
许一盏顿了片刻,摸索着捏捏他的手腕,指腹下的肌肤的确细腻无比,腕骨也细。
褚晚龄默不作声,任由她上下其手地摸着,许一盏便从手腕摸到手肘,皱眉说:“硌死人了。”
但她好歹松了手,又不自在地动动脑袋,抱怨道:“不舒服,跟你说多少次了,多吃点肉。”
“...太傅教训得是。”褚晚龄哭笑不得,一边泼掉许一盏酒杯里的酒,一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地为她倒茶。许一盏挣扎片刻,无师自通地摸上褚晚龄的大腿——比肩膀软和多了。
许一盏非常满意,一脑袋撞上去,明目张胆地枕在头下充作枕头。
褚晚龄浑身一僵,下意识扫视四周——皇帝早已离席,他才敢来找太傅;其余人大都烂醉如泥,留着几分清明的也没心思顾及这边。
——除了因为伤病不能饮酒的顾此声。
顾此声正遥遥地望着这边,向来淡漠的脸色更显阴沉。
褚晚龄踌躇半晌,还是决定叫醒许一盏,这样的举动确实不雅——然而皇帝此前曾说的那句“顾此声对许太傅格外关注”便如晚钟乍鸣,震得他动作一顿。
许一盏枕着他的腿,迷迷糊糊间撑开眼睑,只看见一角杏黄色的袖袂从她眼前掠过。
褚晚龄正吩咐侍人,说:“外边风冷,去太傅营中取件风氅来。”
侍人道:“太傅出行,似乎不带风氅。”.
褚晚龄漫不经心地吹着眼前的醒酒汤,道:“那就取本宫的来。”
“...殿下,这于礼不合...”
“......”褚晚龄声音轻轻的,似乎是担心惊醒怀里的人,语气却格外冰冷,反问道,“本宫不比你懂礼数吗?”
侍人诺诺退下了。
许一盏神智还未回笼,只能模模糊糊听见这么几句,紧接着便是褚晚龄轻柔的嗓音,贴着她的耳畔:“太傅,喝了汤再睡吧?学生送您回营。”
“唔。”
“...太傅,醒醒。”
褚晚龄等了许久,怀里人依然没有动弹,他仍能感觉到顾此声冰冷的视线,但宴席上的酒气也似冲昏了他的头脑一般,即使喝的是茶,他还是怀疑自己极不清醒。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醒酒汤已经逐渐转冷,褚晚龄终于叹了口气,小声道:“太傅,起来喝汤,不然会头疼的。”
许一盏睁开眼,入眼是小太子束腰的玉带。
她缄默了很久,什么都想不清楚,只认得太子的腰,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又开始冒泡,许一盏借着酒意,张嘴便来:“——嘻,美人楚腰!”
褚晚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