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学吧,天令你生在帝王家,你该以此为荣。”
褚晚龄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他感觉嘴唇有些干,下意识想舔,却怕卷了鹿血入口,只能停下动作。
他如数月前举鼎的许一盏一样,正在向他的父皇表忠,亦向他的大皖表忠。
却不知道那时候的太傅,是不是也和他现在一样,感到窒息也似的疲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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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晚龄独自坐在一眼泉边净手,泉水映出他血迹斑驳的脸,因着没有及时清洗,这会儿干涸之后更不易洗净。
禁军被他屏退,至少入眼处不会再有人影,至于暗处的暗卫,他暂且不想搭理。
他净过手,也洗了脸,泉水依然会照出他满身浴血的衣裳。像是侧证着证罪的刺青永不磨灭。
身后的树叶微动,褚晚龄问:“何事?”
释莲的声音方从林中传来:“殿下,有马蹄声。”
褚晚龄垂眼起身:“那便动身吧。”
“...殿下。”释莲的声音明显有些为难,紧接着他说,“是太傅,他已到了。”
褚晚龄:“.........”
应着释莲刚落的话音,一道雪影从层层林中倏地穿出,破开秋风,直从数尺高的小崖上一跃而下。
许一盏勒缰吁声,身下的名马险险在即将踏上褚晚龄的小身板时一个后仰,许一盏也脱开马镫,映着褚晚龄惊惧的眸光轻快落地。
没等褚晚龄开口,许一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再没顾及所谓的君臣有别,恶狠狠地道:“你再瞎跑试试?!”
褚晚龄:“...学生不曾...”
许一盏的眼睛瞪得堪比铜铃,褚晚龄只得眨了眨眼,改口道:“...学生知错了。”
“你知错个屁——!”许一盏猛地扳过他身子,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巴掌落在褚晚龄的臀上。
褚晚龄脑子一空,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带着许一盏的掌风,抽得他屁股生疼。
“你知不知道你停在哪?!——这是他妈的猛禽区,你是想喂熊还是想喂老虎?”许一盏浑然未觉他的僵硬,一眼看见他满身的鲜血,更觉触目惊心,雨点似的巴掌次第落下,一掌更比一掌急,“你找死、你找死还不如让我一马蹄子踩死你!”
褚晚龄憋了好半天,才找回点理智,忙道:“太傅、太傅,有暗卫......”
许一盏稍稍顿了片刻,勉强忍着怒气,猛地回头过去,喝道:“谁敢出去嚼太子的舌根,我听见一个弄死一个!”
安静的树林又动了动,一干暗卫在静默中默念了一声“是”。
他俩的马都松了马缰,自觉在一旁饮水解渴。虽然意识到了太子的尊严,但许一盏的怒火犹未消弭,褚晚龄略略侧头,见到她右脸被树枝擦伤的一道血痕,可见她来路上有多匆忙。
褚晚龄甚至能想象他的太傅,一路挥开枝叶,满脸都是腾腾杀气,见者无不退散,不敢造次。
褚晚龄忍俊不禁地道:“太傅,回去再训导学生好不好?”
许一盏勉强松开手臂,让他站好,拉着他的血衣问:“这些血是怎么回事?听说你猎了一只鹿,但怎么会沾这么多血?”
“......”褚晚龄的笑容依然滴水不漏,“学生不擅弓箭,就用随身的剑割喉了。”
许一盏默了片刻,盯着他的脸,道:“脸也沾上了?”
“...没洗干净吗?”
“洗干净了。”许一盏注视着娇娇太子那双依旧含笑的桃花眼,“都搓红了。”
褚晚龄笑着,没有应声。
许一盏留意到他依然颤抖着的手,回想起方才见到的那只死鹿,只凭褚晚龄的武功必然不可能和它贴脸搏斗,但褚晚龄身上沾了血,想来他的确动了手。
太子并非好大喜功之人,也鲜有杀心,会亲自动手,多半是皇帝授意了。
许一盏拉过他一直松握着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握住褚晚龄伶仃的手腕。温柔的暖意就此覆上他的脉门,褚晚龄能察觉到许一盏长了薄茧的指腹正搭在他的脉门——奈何早慧如他,也无法对心跳作假。
不知道是因为鹿,还是因为太傅,他的心跳快极了。
莽撞又冲动,像是即将迸出他的胸腔。
“......殿下,”许一盏叹了一声,牵住他冰凉的手指,低声道,“没事了。臣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