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必要。
趁着小丑右手攥拳,莫里斯整个身体都扑了过去。小丑立时站起,侧转身子躲过。但已经晚了,乌木的手杖被莫里斯踢下了台子。
这回,小丑真的有些恼怒了。
码头的水泥台子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光鲜的红色燕尾服,只是因为刚刚在地上打了滚,略有些尘土。一个穿着湿透的衬衫和西裤,光脚站在地上。
因为衣物面料吸水变沉,莫里斯早就脱掉了袜子和外套。
要不是有碍观瞻,他真不介意把吸水性良好的西服裤和衬衫也一并脱掉。
天空中的积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越叠越厚。明明不过是中午,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
对立的两人都挺直着背。面上带着相似的笑容。
但眼神里,却是如出一辙的杀意。
这个世界,只需要一个小丑。
“瞧瞧,这是什么品种的残次品。自以为掌握了疯狂的奥秘,就开始以小丑自居?”
“不敢当,”近乎温柔的声音也从莫里斯口中发出,“宇宙浩瀚,人类渺小。众人以万物灵长自居,不也是残次品?”
小丑一步步走近,又弯下了腰。画着小丑妆的脸在莫里斯眼里被不断放大。直到他们的鼻尖几乎相碰,莫里斯脸上的绒毛都被小丑说话时的气流吹动。
“你承认你是残次品,宝贝儿?”
“因为你也是。”
两双对视的眸子中,透着复刻般的玩味。而小丑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从恼火中平复下来的阿卡姆之王,绕着莫里斯转起了圈。莫里斯也仿佛心有灵犀,同时移动了脚步。
他们保持着匀速,始终都是面对面的状态。
“你有着和我一样的情绪。”小丑轻声说。不是“模仿”,不是“共情”,而是“有”。
这很奇妙。但他们彼此确实能感觉到那种若有若无的连接。不是说通过连接就可以共享情绪什么的,而是一种更为玄妙、更加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过未来的自己。
这让小丑下一秒心里就有了揣测,关于莫里斯会回答什么。
“因为,我是小丑。”
一道闪电划开厚重的雨云。两个神情相似的人,都因为这一句话而扭曲了面容,也在这道白光下看清了彼此。
莫里斯感觉很好,没有被水泡过的寒冷,被子弹穿透的疼痛。只有一种回归母体怀抱的安然与惬意。就像是冬天提前暖好的被窝,烧着松木的壁炉,窗外飘雪而屋内煮沸的一锅肉汤。
他真的,太舒服了。这种舒服和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嫉恨并不冲突。甚至准确来说,正是因为这种突破牢笼的嫉恨,他才如此舒爽。
轰隆,又是一声雷。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砸向了阴云中的哥谭。海水上仿佛开起了舞会,水花此起彼伏。
雷声响起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忽然,他们直线冲向了对方。
戈登抬起手看了看表。给他撑伞的警察见状,附耳低声,“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医院里的人员疏散和转移,早已完成。而在小丑预告的时间到达后,虽然投票已经截止,但炸.弹.并没有爆炸。
现在,距离拆.弹小组进入住院楼,已经五分钟了。
滂沱的大雨里,灰暗不明的天色下,扭七扭八停着的警车前,车灯的一道道光柱。还有一片死寂中,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嘈杂。这一切,都让人心里犯着嘀咕—小丑,究竟想做什么?
把小丑绊倒这件事,比莫里斯想象得要容易得多。但在小丑跌倒的一瞬间,莫里斯心里也有某个地方警铃大作。
他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被狂热的情绪绑架。他极度兴奋,又极度冷静,只想把眼前的小丑碎尸万段。
他们踢打着,翻滚着,几乎缠在了一起,从水泥台的中部一路滚到了边缘。然后在激烈的拳打脚踢中,半悬空的身体也终于晃了晃,掉了下去。
在失重感来临时,可能是疯子的共性。他们谁也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紧。
因为两个人是在靠近码头岸边的这一侧掉进水里的。水并不深,还不到一个人的膝盖高。
如果他们都能站起来,这点水不足为惧。
但他们都只是躺在水里,抱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想法,用手脚缠住彼此,又用空出来的手脚拳打脚踢。
越下越大的雨里,哥谭湾里有两个想要下地狱的疯子。
但在疯子的眼里,小丑可以死去,但绝不可以有两个小丑。
每当其中一个人掐住另一个人的脖子,冒出水面大口呼吸时,水下窒息的人都会挣扎后暴起,翻转体.位。
于是他们就像一个陀螺,一个整体,不停地翻转。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他们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可怕。
就像临近绝境的野兽,崩溃的雪原,触摸到跳跃火苗的飞蛾,荒漠中寻找池塘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