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也没什么大病，刚才只是饿的，吃了几个白面包就好了大半。
仆佣很快烧好了洗澡水，赶走想要服侍的龅牙侍女，李奇脱下小姑娘的乞丐装，把她泡进澡盆里。
萨达尔绝望的喊着，泪流满面。
菲妮向澡盆角落里缩去：“老爷，您快走啊！”
哥救得了第一次，就救得了第二次！
面对满脸问号和不安的菲妮，李奇决定还是稍后再去问女神。
她的衣服完全是破烂布条，露出来的肌肤脏得看不到本色。污糟糟的灰色短发跟枯草似的，唯有那双碧绿眼睛清澈无暇。
下一刻，李奇大叫：“我没事！不要进来！”
“女神的教义说，苦难是无法……无法逃避的，我们只有坚强的面对苦难，在苦难中获得……力量，才能拯救自己。”
李奇感觉体内有什么力量翻涌而出，将一点点疼痛包裹住，渐渐化作片片火辣辣的灼|热感，再汇聚为热流，汹涌的弥散出体外。
李奇想招呼侍女带她去洗白白，刚张嘴又闭上了。
小姑娘怯怯站在李奇身前，轻盈得似乎吐口大气就能飘起来。
“这是塔伦斯教你的吧，你真的懂吗？”
女神，你能给个靠谱点的任务吗？让这么个小姑娘明白人人成神的革命道理？
反正也就是痛而已……
而且女孩子哭的时候你就跑掉，要怎么在她心里更进一步呢？
菲妮抬起头，眼中还噙着泪水，小巧的红唇咧开，笑着说：“我好像见到了女神，咦？”
可奇怪的是，李奇却没有要痛得晕过去的迹象，反而随着疼痛，一种抽离了现实的清醒感越来越强烈，让他对前世今生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每一段记忆同时又延伸出两种感觉，一种是置身其中，每个细节都在浮现的代入，一种是置身事外，评判着一切的审视。
肌肤一片片露出本色，因为营养不良，显得过于苍白，胳膊和背上还有新旧不一的鞭痕和伤疤，汇聚在这么娇小的身体上，让李奇都忍不住心悸。
也不知道是水太温暖，还是李奇的碰触太温柔，菲妮的小小身躯微微颤抖，抽气的声音非常明显，她正辛苦的忍着泪呢。
接着的话让萌新圣女更加迷惑：“别叫我老爷，现在我们是革命同志。”
李奇暗自哀叹，女神就给了个“在费恩闹革命”的目标和“人人成神”的纲领，至于具体的东西，她压根撒手不管。就跟将菲妮安利成虔信徒一样，只给目标不提过程，不管在哪个世界，上司这种生物果然都是可恶的家伙。
化身黑暗天使的菲妮，翻滚的漆黑双翼猛然高扬，那双像是能洞穿一切的银月之眼注视着李奇，变得漠然的小脸渐渐又有了表情。
他只是想着什么说什么，可听到越来越大的抽鼻子声时，才醒悟事情不妙了。
对上菲妮的目光，里面混杂着自卑、痛苦、不舍、愧疚和畏惧种种情绪，让李奇又想到了前世那个小女孩。
手中纤弱细嫩的小胳膊抽了一下，似乎想挣脱他，让他下意识的握紧。
菲妮既迷惑又惶恐：“老爷……”
这些话李奇没说出口，小姑娘已经做好了任由怪蜀黍尽情施为的心理准备，目光让他有些发慌。
“老爷，我、我实在忍不住了。”
处于震撼中的李奇，脑子里只勉强转得动这一个念头。
菲妮用很重的鼻音说：“爷爷、爷爷说我不是魔女，是圣女。”
“爷爷说，那是我信仰还不够坚定，还没有让女神苏醒。”
“但是你一哭就变成那个样子，那可不是圣女哦”，李奇温和的说着，就像跟自家小侄女聊天一样。
菲妮侧转头，透过发丝，小心的看着李奇：“不哭，是吗？”
“不！我不会输给心里的魔鬼！不会输给恐惧！”
“哦”，她乖巧的接过，转身边洗边擦。
“任务完成。”
见鬼，他竟然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了！
萨达尔愣了愣，然后摔倒在地。
柔和的白光映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光亮来自怀中的小姑娘，她头上戴着一顶由光芒编织成的荆棘王冠，一对莹白光翼在背后微微扇动。光翼周围还飘散着漆黑的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白光点点吞噬。
喔喔……轻点……
“苦难女神的教义倒也没错，不过要怎么在苦难里获得力量，然后又该怎么拯救自己呢？”
“懂……得不多。”
波光在菲妮的眼眶里荡漾着，就像坠在叶尖上的露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住了。
咬咬牙，李奇说：“先陪我洗个澡吧。”
【迈出第一步】
“少爷——！”
李奇想明白了，伸手握住菲妮的胳膊：“别担心，哭吧，我受得了。”
他对菲妮说：“你现在是真正的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