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接连下了几天雪,整个醉城被白色淹没了。风卷着雪花狂舞,窗缝里发出呜呜呜的怪响,时高时低,时长时短,鬼哭狼嚎一般。
张艳妮穿着白纱连衣裙,双手捂着脸,冷得瑟瑟发抖。她缓缓走进我的床边,说,吕老师,借我一件冬衣吧!我披衣下床,说,你从哪儿来?她说,我从医院来。我打开衣柜取出军大衣,给她轻轻披上,说,你快回家去吧。她给我鞠了一躬,哭着说,我无家可归!我说,我是男教师,留你不方便。她说,我还是回医院吧。说完,她痛苦地缩了一下身子,瞬间化作一缕轻烟,急急地从窗缝飞走了。我惊恐万状,大喊,张艳妮……
我醒了——我又做梦了。我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难道人死了真的有魂灵?我打开床头灯,下地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狐疑地盯着衣柜。难道张艳妮真的把我的军大衣穿走了?不可能吧?我放下水杯,打开衣柜——天呢,军大衣竟然跌落下来了!我记得很清楚,军大衣叠放在二层搁板最底层,根本不可能因为开门随意带出来!我打了个冷格瑟,心脏擂鼓似的跳。我在心里说,张艳妮同学,你就好生安息吧!我重新坐在沙发上,端起水杯战战兢兢地喝,一杯水差不多喝了半小时。待心情平静后,我跳上床继续睡觉;我非但没有关灯,还用被子蒙了头脸……
春天来了,桃花开了,杏花开了。我驾着黑色奔驰车,载着李玲玲,在乡下老家的土路上耀武扬威地飞驰。我不停地按喇叭——嘀嘀,嘀嘀,嘀嘀嘀……。父老乡亲们全从家里出来了,全向我涌过来了。我猛踩一脚刹车,车子就凌空飞起,在村子上空慢悠悠盘绕一圈方才落地。我把头伸出车窗外向父老乡亲们招手,并大声说,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我回来看你们来了!父老乡亲们一个个笑逐颜开,喜气洋洋,齐声说,欢迎成成回家,欢迎吕子成衣锦还乡!二爷是村里的老村长,他跳上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对着人群挥了一下手,笑眯眯地说,开始!话音一落,锣鼓就响了,唢呐也响了,男女老少就乐呵呵地扭起了秧歌。我说,玲玲,下车吧,咱们也去扭秧歌!李玲玲说,咱俩不如唱秧歌。我说,好!于是,我俩挽着胳膊在秧歌队中央唱开了。我唱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