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交鸣,风声雨势翻江倒海般席卷着这个城市。
重重雨雾中,一个少年如狂奔的豹子穿过亮着红灯的十字街口。
圣路易斯医院的病房里,是一片素净的白。
培熙看见塔塔平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一位护士把塔塔输完液的瓶子从架子上摘下来。
培熙轻轻走上前,小声地问护士:“她怎么样了?”
“她现在很虚弱,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好在送来得及时,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否则……”
护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摇头,走了。
培熙在塔塔的病床边坐下来,静静地守护着她。
却见母亲握住床单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眉心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嘴巴微微翕动,有细小的气流从里面送出。
她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培熙把耳朵凑到塔塔嘴边。
虽然从她含混的话语中只辨清了两个音节,但这两个音节足以解释为什么塔塔会去沉海自杀。
爸爸。
这一刻,他被一种强烈的内疚感揪扯着。
自从欧缇雅婚礼那天,他就再也没见母亲回过家了。他不是不牵挂她,只是受不了塔塔言语里的刺。
所以,就这样,他总是在意念里选择逃避。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如果不是南薰和希侬,可能这辈子,自己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病床上,塔塔的眉越皱越深,呼吸变得越来越不顺畅。
“妈,妈……”
培熙握着塔塔的右手,轻声呼唤她,想让她从可怕的噩梦中挣脱出来。
“爸爸,爸爸……”
塔塔突然睁开双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妈,别怕,我在这呢,你还有我……”
塔塔的目光却依然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惊醒的瞬间,噩梦如雷电般在脑中炸开,轰然而迷乱。
良久,她才将脑袋微微向培熙偏过去:“今天,多少号?”
“今天是6号。”培熙回答。
“哦,还有十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