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走廊上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两行清泪自塔塔眼眶汩汩而下,她跪坐在地板上伛身埋首,双臂直直地撑在墙角处的一个矮脚木柜上。
木柜之上放着一张报纸,塔塔按着它,手指向里蜷缩。
那张报纸被揉进了掌心,她紧紧地攥着拳头,仿佛那张报纸是有生命的,她要掐断它的呼吸。
那是上个月的晚报,报纸上的一则新闻直戳她的痛处。
莫氏旗下珠宝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有记者向莫本利提问:“听说今年新款主打的钻戒叫娜瓦蒂娅之心,请问您用前妻的名字来命名它,有考虑过您现任妻子的感受吗?”
莫本利回答:“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中国的一句古话,叫做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这句炽烈的情话如一只森然的手爪,狠厉地扯去了她用于包裹夫妻关系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那些记者不是华裔,应该不会明白话中深意,可是身为华裔的塔塔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她原本也是这三千弱水里的一泓清流,既然那些有关于娜瓦蒂娅的回忆足以填满他的余生,他又何必将一个自己宿命之外的女子娶进家门呢?
答案一直掩藏在心底,就像被海面覆盖的岩礁,它存在着,但你最好假装看不见。
塔塔一直不愿伸手去触摸它,她怕自己羸弱的心接受不了那么丑恶的现实,亦负荷不起那么深痛的懊悔。
她是矿司长的女儿,自小在幸福优渥的环境中长大,不知人间疾苦,亦不谙人心险恶。所以当莫本利说,令他怦然心动的,只是她的美丽外表和温婉性情时,她信了。
她的父亲安德诺年轻时也曾在名利场中摸爬滚打,当政敌被他一个个清扫出局,他的自信便如涨满了风的船帆,以为人生从此以后可以按照自己设定的轨道顺风顺水无往不利,所以他信心满满地认为,既然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又何必强迫自己的女儿一定要知道人世间还存在着那些肮脏丑恶的勾当呢?
莫本利追求塔塔的时候,安德诺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如此晶莹剔透,哪个男人娶了她都会奉若至宝。虽然莫本利当时只是矿产界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而且他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