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看正在擦头发的田小乖，窗外的阳光比上午的那轮火球少了很多强势，穿上了和月亮一样透而薄的轻纱。
温暖昏黄的光萦绕在她身后，那一刻穿着睡衣的田小乖居然有些像传说中的女神，悲悯又温柔，温柔却不失力量。
薛汶有些愣神，他抓了抓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对专心致志试图把头发擦干的田小乖说：“太阳快下山了，晚上岛上温度低，我们在这儿凑合一晚，明天再想办法离岛。”
她的刘海有些长了，尾端刚好完全遮住眉毛，与双眼皮的褶皱完美相接，她点头的时候刘海会跟着头晃动的节奏轻轻跳起来，显得人钝钝的，好像心里什么事都没装。
“薛总，要是有人来岛上来找我们怎么办。”
“海边有堆烧过的干草，他们会发现的。”
田小乖将耳际的头发挽到耳后，咬着嘴唇沉思了一会儿，神情严肃地说道：“薛总，我掉进海里之后，是你救了我。度假村也是你修的，这次多亏有你，谢谢！”
薛汶垂眼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架势，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可把你丢进泳池的是我，对你见死不救的是我，你被欺负时把你丢在包厢里的也是我，你不用谢我，没有这个必要。”
“但一码归一码，你本来也没有义务帮我，何况给你挡那一刀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们四目相对，太阳的边缘开始晕上一层血红，从这个变化来看，天近黄昏，若还在滨海市，应该是炊烟袅袅的时候，是空气中弥漫着家的味道的时候。
这一刻，薛汶看着眼前全身上下都软绵绵，内心深处却有一处又强又硬的地方的女孩，好像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他忘了那五年的记忆，但他记得更早的。
妈妈生他时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他从没感受过母爱。爸爸从他记事起就爱出去喝酒鬼混，回到家除了打骂他，就是摔东西撒气。他的人生字典早就把家这个字删除了。
没有家，没有爱，他的人生只剩下利益和利益的等价交换，谈何心甘，又谈何情愿。
他不自觉地将手握成拳，有些动摇地问道：“你恨我吗？或者，讨厌。”
田小乖没有说话，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