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风平浪静。
此话一出,忽然没人接茬儿了,这的确是个沉重的话题。
薛向是老饕,深悉食中三味,方才,他也可以激射硬币,破碎黑狗头颅,但吃狗肉有个讲究,那就是屠宰时,万不能见血,狗是血尽而亡,肉就没了那种劲道。
彭春险些没被崔原则噎死,讥讽道,“是是是,您一点也不怕过不了关,就是太清闲了,没事儿干,才翻这论文看,什么睡觉,看小说,听音乐之类的消遣,都不如您翻论文有意思……”
彭春喜动颜色,“这主意不错,可是哪有场地呢?”
彭春道,“你小子忘了,刘能不就养着条大黑狗,整天拴在接待办的杂货室边上,守着那仨瓜两枣。前些时候,受霍无病牵连,后勤处接待办主任干不了了,被打发到食堂去了,这老小子肯定旧习难改,把这条恶狗又拉去看食堂了,今天,我和老崔倒霉,撞上那畜生了。”
两人计较已定,也不吵醒薛向,径自溜出门去。
崔原则莫名其妙道,“什么颜色的狗,重要么?”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老彭,有些人天生就与众不同,非我辈凡夫可比,能有幸跟这种天生奇才,有这一段同窗之缘,也是咱俩的福分,想旁的,可就多了。”
彭春挤兑起来没完,饶是崔原则早修炼得脸皮爆厚,也有些承认不住,赶忙转移话题道,“扯这些没用的作甚,眼瞅着快要结业了,转眼,就各奔东西了,天南海北的,各忙各的,谁知道下次相聚是什么时候,要说咱宿舍仨处得不错,尤其是薛向挺够意思,这几个月,好烟好酒好吃的,咱哥俩可没少占他便宜,我一直琢磨着咱是不是还他一顿。”
他知晓彭春方才盯着薛向的位置,起了神往之心,作为旁观者,他和彭春是同类,自也能理解彭春所想。
崔原则忽然开口说话了,原来,彭春这处的动静儿,尽数落他眼中。
霎时间,所有的抱怨都憋进了腔子里,一阵阵的冷气从脊梁骨后冒了起来。
外人瞧见薛向拎着刘主任的那条大黑撞进门来,厨间立时就沸腾了,有好打小报告的一道烟就奔了出去。
薛向来了兴趣,急问究竟,彭春将崔原则趣味晚餐的主意说了,话茬便被崔原则接了过去,“真他娘的背,方摸到食堂,看到里面甚是素净,正想顺些东西,就听见狗叫,吓得咱俩魂飞魄散,甩开腿就猛蹬,哪里知道那畜生穷追不舍,一直跟到宿舍来了,幸亏我和彭春腿脚利索,若是叫他畜生撵住,非得撕下块肉来不可。”
彭春道,“我可没想着学这货,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我在想,这家伙的论文我看过,平平常常,论错字误字,不细加查究,必也存在,他却毫不担心,咱们的论文可是比这家伙用了心思的,错漏之处,互验多遍,若是咱们的过不了,这家伙就更别提,他都不担心,咱们何必杞人忧天,照我看,这论文不穷究也罢。”
薛向道,“说你们俩不是正经吃货不信,这狗肉有分说,叫一黑二黄三花,黑狗肉的滋味儿绝了,这冰天雪地的,不吃狗肉吃什么,老话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呐。”
没人言语了,薛向正好图个清净,翻着武侠小说,却是再也带入不了那御剑千万里的仙侠世界,脑子里盘算的也是这理论研讨大会,到底是要研究什么理论。
崔原则道,“你倒是想通了,你以为我没事儿翻论文,是怕不过了,纯是闲着没事儿。”
奔出门去,之趋食堂,绕到食堂送菜的后门,果见一条大黑狗正蹲在院子边柴禾堆前啃着大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