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年夜这天,便齐齐凑了过来,送些家常野货,聊表寸心。
戴裕彬简直涎了脸,边提了食盒往外跑,边作最后的嘱咐。
“这话我爱听,不瞒您说,我还真想我家小子了,首长,那咱可说好了,日子就定在正月初七八,到时候,您就是忙也忙完了,乐呵也乐呵够了,就带着嫂子,弟弟妹妹,去我家喝杯薄酒……”
“薛书记,新年好,我们给您拜个早年……”
瞧着戴裕彬那惫懒模样,薛老三正苦笑着摇头,叮铃铃,电话响了,接起来,自报了名姓,电话里立时传来道威严的声音,“薛向,我是蔡行天!”
“你小子别管了,还不许我有点儿个人隐私?得了,快到年关了,我提前给你放假,回去好好陪老婆孩子吧,到新年了,我去给伯父,伯母拜年!”
当然,薛老三费尽周折,才把蔡衙内装进口袋,不可能是随便什么人来说情,就能行的。
却说,招工入厂,于薛老三而言,乃是既定计划,平常事尔。
没成想遇见搭话的新老同志不少,便连周,孔二人瞧见自己,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模样。
这日一早起来,薛老三吃罢早饭,便奔着云锦湖去了。
薄薄苍色下,炊烟袅袅,候鸟徐飞,间或有老农驱犊,儿童踢毽,时不时耳边还传来一两道炮仗声,告诉这神州大地,新年要到了。
果然,薛老三方上得岸来,便闻到浓浓的甜香和肉香,隐约还听见有孩童在朝大人痴缠着要年糕的声音。
“薛书记,这是俺堂客,新打的年糕,搁了不少大料,您尝尝……”
戴裕彬收捡好食盒,忽道:“首长,您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多个嘴,您要那些干嘛,咱这很快就通电了,用这么多电瓶没必要啊,还有那些匠人工具,真不知道您要干嘛?”
薛老三瞬间明悟,自己收拾完蔡衙内,还能安然无恙地参加新春团拜,在某些人眼里,本就是奇迹,乃至实力的证明。
一念至此,薛老三便打算自己忙活一餐好的,以飨自己一年来的操劳,也顺带着自娱自乐。
毕竟,工厂最开始不可能搞出大规模,且都是整顿工厂,调试机器,磨合队伍的初级阶段,并不需要太多人手。
说来,蜀香王第一期招工,已经在一周前圆满结束了,但薛老三熟知人性,知晓这人若没了念想,就容易没了动力,同样也极有可能没了约束。
凡是来电的,薛老三也不拉下脸,太极拳却使得妙到毫巅,只推说是严打办办案,他这边只能帮着问问。
细说来,薛老三来这云锦湖,自然不是童趣发了,而是肩负任务。
这不,招工结束后,薛老三立即召开了全地区范围内的党代会,强行将村一级的换届,提前了近两月举行。
原本换届选举,这是刨乡村老顽固们的利益根子,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却在薛老三手里那根胡萝卜的笼罩下,出乎预料的顺利。
“滚滚,赶紧滚,年纪轻轻,哪儿学的毛病,啰嗦个没完。”
薛老三不图这些,为的正是这种掌御河山,济世救民的满足感,换作最俗气的高调话来讲,便是为人民服务。
……
细细算来,这已经是戴裕彬弄来工具后,他在此处忙活的第三天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别的行政区,机关大院,或许还在上演着文山会海,可云锦这新建之区,官僚主义还没进化到那种程度。
且今次,他卖了蔡行天个面子,蔡行天不说念恩,以蔡书记的气度,至少不会如周道虔,孔凡高之流,在背后对他薛某人使手段。
谁叫他还要在云锦大展宏图,还要在蜀中为官呢,若无官一身轻,尽管耍衙内脾气,十个蔡衙内也轰轰烈烈了账了。
这上冻的云锦湖立时成了十里八村孩子们的游乐场,一个个不知从哪儿弄来山寨版的冰刀鞋,在冰面上漂移如飞。
戴裕彬嘱咐半晌,生怕薛老三不至,竟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