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
那中年汉子挨了骂，不怒反喜，涎脸道：“我再听哈子，再听哈子，这些，你平时咋都不跟我们讲嘛，好带劲儿喔，对了，娃叔，这后生是……”
试想，这些年，为了云锦湖水利，渔产，云锦村民和政府闹腾出了多少乱子。
中年汉子得鱼，在薛老三看来，就是犯罪，可在老头儿看来，恐怕是老百姓自己想法子谋福得利。
不知愣了多聚，直到噼剥，噼剥，握在手里的柴火烧出灶膛外，老头儿才猝然惊醒。
“以为这条命就要在这儿交代了，不成想救命的来了，几个一早入山砍柴的老乡发现了咱们，扒了咱衣服，在雪地里，拿雪好一阵搓揉，搓得皮肤发了红，又灌了烧刀子，这条命才算保下来，后来，又被老乡接到家里将养，哪知道还没熬过一天，出了大事儿，汉奸告密，伪军在维持会长的带领下，搜捕上门，当时，老子们就被藏在粪坑下的窖子里，老乡们只要开了口，就能活下去，可那些乡亲们死咬了牙不松口，一个个全被刺死在了木桩子上，开膛破肚，肠子都流了一地，唉，多好的乡亲们啊，我王二娃欠他们的，这辈子都还不了了，看来下辈子，还得做牛做马才行……”
关键是在“抢鱼”二字，激发了薛老三的灵感！
在这些乱子里，老头儿扮演着什么角色？或者说，老头儿对抢鱼持什么态度？
“四一年冬，晋鲁豫反扫荡，我老头子刚划归晋西北太行分区，带领侦察连出的第一趟任务，就是想办法破坏交通，瘫痪鬼子装甲车，老子带着部队一夜奔驰六十里，毁了七座桥，在必经之路，掘了二十多个陷坑，装甲车是拖住了，可老子的部队也被围在半山腰了，零下十多度的冷天，老子领着同志们穿着单衣，靠灌辣椒水，愣是和鬼子拼了一夜，不少同志哪里是战死的，那是生生被冻死的啊……”
中年汉子眼前一花，待薛老三蹿回屋去，那立着的扫帚才刷地倒地。
如果说，此刻中年汉子是吃惊的话，那薛老三就是被闪电劈中了，神魂皆碎，僵立当场。
那边的中年汉子以为老头儿发了脾气，赶紧道：“娃叔，娃叔，你莫生气，莫生气，都是我胡言乱语，狗嘴吐不出象牙。”
“嗨，我说你小子还没完了，滚，赶紧滚，今儿不把田里的行沟给农好喽，看你娃儿敢回来！”
接着，便见那中年汉子，边急急往这边赶，边道：“娃叔，你莫扫喽，莫扫喽，大冷天的，你要是冻坏了，我朗格跟乡亲们交代呢，我大爷非活剐了我不可，弄不好今年抢鱼，我大爷都不让我去喽，这让我朗格过年勒……咿，你是哪个？”
老头儿斥骂一句，蹭的扔过个木头棍子，那中年汉子连连告饶，话音未落，就蹿了个没影儿。
正因有着这个推断，不，近乎约定束成的道理，薛老三才会陷入迷茫。
忽地，薛老三全明白了，蓦然道：“您不愿出山助我，只怕是和这个故事有关吧。”
老头儿的反映，自然全落在薛老三眼中，显然，自己猜对了。
认知上出了这么大的偏差，老头儿和薛某人又怎么可能达成共识。
老头儿不接茬儿，薛老三还没办法，可这一接茬儿，他这儿全活了，伸手将锅盖盖了，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坐了，笑着道：“您老可别强词夺理，以偏概全，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我可没说两条鱼，三块钱不重要。”
老头儿愣住了，伸手塞进膛间的半把柴火，放进去一半，粗糙的大手死死捉住另外一半，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