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喝骂未完,那司机脸色急变,转身就跑了回去,未几,一个身着西服的中年胖子,一边小跑而来,一边用手帕抹着额头,远处的司机,却不住冲后边紧随而来的三辆吉普打着手势,转瞬,三辆吉普上,也跳下十多个人来,急匆匆行了过来。
江方平的心也提了起来,实在是这位面对孔老虎都敢硬顶的首长,陡然弄出这副表情,实在太过骇人,让人以为天快塌了。
江方平和老蒋,虽然都知道首长心里必然藏着事儿,可首长不说,他们哪敢盯着问,便也一人拿过一个馒头,没滋没味地吃着。
老蒋见薛向面色不豫,以为是生那小子的气,便骂了一句,接着低声宽解道:“首长,这帮小子就是这样,犟得狠,先前扎辫子的那帮小子,是体校的,最好干架,宝丰的小痞子就属他们最狠,还有方才那小子像是宝丰一中的,一中的小子多是读书读傻的一根筋……”
初始,杨万福是憋着火气的,毕竟,论级别,江方平还矮他半级,如今,却敢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可待听到这帮人准备围攻薛向时,一股凉气从脊椎骨冒了上来,惊得他差点儿没魂飞魄散,若是薛向被体校的学生打了,他杨某人绝对第一个完蛋!
小辫子双手插在短裤兜里,耸着肩膀,缓步而来,脑后的马尾也一甩一甩,吆喝道:“弟兄们干服这三个龟儿子,桃花巷狗肉馆,酒肉管够!”
呲!
声音方落,小辫子身后的二三十如他一般打扮的学生,全扯着嗓子雅吼出口,满脸都是兴奋与残忍。
事已至此,薛向知道自己出场只有更糟,当下,远远冲杨万福一点头,丢下两张大团结,结了饭钱,便缓步挤出了人群。
“首长,您……难道方才的那学生有什么古怪?”
薛老三大奇,便朝上面的文字瞧了上去,甫一入眼,他头皮就炸了,便待拾起来仔细看,熟料,赵杰猛地扑过来,将那张纸塞回了书包,拣起书本,恶狠狠瞪了薛向一眼,饭也不吃了,便跑了开去。
这时,另外十几位体委领导和宝丰一中的校领导,也赶了过来,挨个儿向江方平问好,眼睛却都在人群里翻找,很快凝在了薛向身上,未几又被气喘吁吁的杨主任吸走了注意力,最终,定格在小辫子一伙儿身上。
杨万福并没气糊涂,没忘记孰轻孰重,眼见江方平也离开的时候,他也赶忙住了嘴,追着江方平,到了榕树下的吉普车边,立时就在车外做起了检讨,在他身后,张凯发那帮干部也站成一排,耷拉了脑袋。
最惶恐的还是小辫子,因为杨万福是认得他的,且人群中那位颤抖得最厉害的谢顶中年,正是他父亲宝丰中常务副校长张凯发,方才,他扬言让赵杰参加不了高考,也正是因此。
熟料三人一个馒头没吃完,小辫子竟又去而复返。
“好小子,有一手,他妈的你今天就是有十手,老子也要打得你跪下叫爷爷!”
未几,车上的秃头司机,急吼吼地便朝这边奔了过来,扯着嗓子就骂:“哪个小兔崽子干的,找……”
奈何薛向没在旅游局吃饭,也没返回行署,这下,杨主任坐蜡了,他生怕这活土匪,也像整老严那般,在他发表讲话的时候,来上那么一出,那可是要了亲命了。
薛向松了面皮,回了个微笑,“没事儿,方平别多想,就是有些好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吃饭,吃饭,咱接着吃饭,看,人赵杰的那份儿还没动,咱可别浪费,这算是天赐了。”
戴裕彬瞧见薛向的脸色冷得快滴出水来,心中早惴惴不安,这会儿,再听薛向连对他的称呼都变了,更是惶恐万分,待薛向令下,他应承一声,蹭得就蹿了出去。
没曾想,误打误撞,在这儿撞上了江方平,他心中一边暗暗叫苦,活土匪果真奔自己来了,一边念阿弥陀佛,逮着了活土匪的踪迹,不必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老蒋正喋喋不休地卖着嘴,江方平瞧出不对来,喝止了他,凑到薛向跟前,小声道:“首长,您这是怎么了?”
薛向方去,杨万福积压的虎威终于爆炸出来,拖过身后宝丰体校的黄校长,就喷起了杨氏吹风机。
“小兔崽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那小车的车轮发出一阵尖利的摩擦声,终于在堪堪要撞南墙之际,停了下来。
“是啊,首长,你快走,我跟老蒋拦着!”
瞅见杨万福到来,江方平也是长长舒了口气,心中却依旧后怕,再看小辫子穿着比赛的运动装,气不打一处来,接也不接杨万福伸来的手,冷道:“杨主任可是主持的好工作,我想问问,体校到底是培养体育人材,还是培养流氓土匪的!”
人群中的张凯发更是颤抖着身子,飘到了小辫子身前,劈手夺过小辫子手里的橡胶棒,陡然爆发了神经刀,暴风骤雨般地朝小辫子头上抽去,一会儿便抽得小辫子血流满面,昏厥了过去。
若是当年的薛老三,遇上这种情况,哪里还会费这么多话,早开揍了,可现在,对这种小毛孩子的辱骂,他竟连气也不会生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