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罢资料,薛向并未盲动,而是寻到了通讯录,拨通了陆振宇办公室的电话。
赵秘书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薛向略略翻了翻他给的资料,较之江方平提供的,要详细得多,当然,这详细也只是指文字,比如小赵交付的这厚厚的文件,不仅涵盖了各个工厂的诸多数字,更多的却是在描述工厂的生产,经营状况。
贸然轻信谁,都是蠢事!焉知江方平提供的资料,就不是假的。
呲一声轻响,一团鸽蛋大小的白腻猪油脂,被那老汉拿瓷勺,从小陶罐里,舀进了一方双掌大小的黝黑平底锅。
电话很快要通了,接电话的不是陆振宇,而是个年轻人的嗓音,薛向自承身份后,那边极是热情,先自报了身份,原来是陆振宇的秘书小赵,尔后,又说,陆专员昨天傍晚就下顺天催债去了,且陆专员去时交待过了,薛助理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他做就行。
计较已定,他索性走远些,在地委大院边上,是看不到真正的民生的。
更让人惊骇的是,街头殴斗几乎随时都会上演,一站路没坐到,薛向便瞧见三起打斗,最凶猛的一起,双方数十人对殴,更有甚者,有人手中握着砍刀,直砍得血花飞溅,猛地警铃一响,这帮人便又急速地作了鸟兽散。
未行到食堂,远远看上一眼,他便未眼前的鼎沸人气吓着了,又想着初来乍到,还来不及了解德江本地的官风民气,当下,便有了主意,决定外出就餐,反正这几日的工作重心都定下来了,也不虞孔凡高拿旷工整治自己。
薛向正要说,我还没点餐了,募地,知道自己犯二了,这种扁担摊,一根扁担,两竹筐,就能挑着满世界走的最简易餐馆,哪里有点餐的余地噢,准是专精一种食物。
这就跟老药子的那个百宝囊一般,必然有自配的好玩意儿。
本来此处的扁担摊,也有个,他独选这个,除了这家设在巷口的老柳树边,通风遮荫外,更重要的是,也就是这家的摊位最是清洁,不似别家那样,弄出一地狼藉。
就这么着,一个上午就晃了过去,抬手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薛向便放下文件,出门就餐去也。
他出得大院,就近寻了个公交站,没等几分钟,便有公车到来,上得公车,拣了一处靠窗的位子,随着车辆行进,边瞧着街市,边寻着有特色的馆子。
如果说,赵秘书是在找资料的话,那江方平则更进一步,干的就是总结资料得活儿。
薛向方在靠近老柳树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那老妇人便捧着杯茶水上来,笑着问:“这位客人,等一会子,一哈就好!”
翻完两份资料,已近十点了,似乎他得罪了孔凡高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又或者他这个专员助理的行署领导成色实在不足,他分管的教育,旅游,卫生,计划生育这几块的机关头头,是一个也没找上门来,他闲极无聊,便又翻检出了橱柜里堆积的资料,尔后又挑拣了几份有用的,细细看了会儿。
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江方平此人到底能不能信,能不能用,还待后续考察。
当下,他也只好装内行,笑着应了。
约莫坐了二十分钟,离地委已经有些远了,看地牌,似乎到了地委所在地宝丰区的近郊位置了,薛向却不打算下车,想就着这公车,逛遍城区,未成想,车子方转过一道弯角,他忽然瞅见,西北方向二百多米位置处一家工厂的厂牌——德江钢厂四个大字,心念一动,便在就近站台下了车。
路面上,更是随处可见抱着把破木吉他,一群,一摇三晃的街头乐队,配合着一边的破录音机里发出的乐声,嘶吼着这个世界。
薛向寻此处落座,倒非是发现了此处的饭食有何奇意,纯是追古幽思发作。
“听口音这位客人不是蜀中人吧,这是我家祖传的驴杂胡辣烧饼,在宝丰很有名气的,您尝尝!”
如今,改革开放已经进入第六个年头了,国计民生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点,尤其精准地反应在国民的着装上。
薛向话至此处,那边便接上了,“您别说,还真巧了,陆专员昨天就吩咐我整理好了,要我今天抽时间给您送过去了,我这会儿刚整理好陆专员办公室,正准备给您送过去,您的电话就来了。”
这不,前几个年头,还遍地的国防绿,已经被各式各样地服饰,侵蚀去了大半天下,尤其是年轻人,特变是都市的年轻人,始终弄潮在时代的最前沿,变化自然最是巨大。
对这位性子诙谐的陆专员,他印象极为深刻,这位陆专员在昨天的会上可是有意无意地力挺了自己数次,其中隐情他虽然不清楚,却也猜到必然是与当初他在萧山时,那位力挺自己的宣传部铁部长如出一辙,必定还是人情关系。
若真是假的,他按着上面的数字,去找工厂负责人约谈,不被人抓住小辫子,狠很收拾一顿才怪。
西行数百步,便是一条窄巷,巷子西边是德江钢厂,东边是一处菜市场,而这百余米的巷子本身就是一处餐饮聚集区,间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