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两个半小时。
张春生皱皱眉,道:“不是我不为难,只是我们这做小老百姓的,总不能让薛主任您这做干部的为难吧,再说,我若硬拦着,您恐怕心存疑虑,疑我姓张的装神弄鬼,改日回到市委,冲领导一汇报,没准儿领导们能定我个现行反革命,这罪名我可承受不起……”
张春生脸色骤变,急道:“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是有妖孽,又岂敢出来?”
为了一口闲气,如此弄险实在不智,再说,要拾掇姓薛的,什么时候不可以,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又选在那么个敏感的地头。
一念至此,刘国平一跃而起,裹着薄毯就冲了出去。
“主任,急什么,明天早上再去不也一样么?”
张春生话音方落,不待薛向接口,赵老汉抢先开腔了,“张春生,你这又是怎么话儿说的,反反复复,到底耍得什么把戏,你姓张的发不发财,我不管,可我们赵庄几千口子性命,我不能不较真儿!”
因为他徐某人正在绸缪一件天大的事儿,偏偏姓刘的陡然踹出一脚,踢在了他的腰眼上,一个不好,整个徐氏别说潜龙升渊,弄不好就得身死家亡,试想想,如此大仇,徐龙象焉能不往死里恨这位刘国平同志。
张春生心急如焚,可嘴上还是不得不邀请薛老三,因为他太清楚海狗子的脾气了,若忤逆了他的心意,这些担心尽可烟消云散,因为人死了,哪里还能担心。
下得车来,天色已然擦黑,夜风渐起,月隐星明,四人一路无话,便朝山上行去。
张春生在前,薛向和刘晓寒居中,胖子吊在最后,隐隐成包夹之势。
可硬撼的动静儿,毕竟太大,弄不好,就是个鱼死网破,水落石出的局面。鱼死网破还罢了,可一旦水落石出,恐怕大伙儿谁也活不成,火狼龙头的怒火足以焚烧一切。
“喔?这会儿春生同志又不为难了?”
薛向冷眼旁观,张某人表演,他何等心计,早就窥破了其中门道,姓张的前后反差强烈,俗话说,事出反常,必然见妖,定是有心人要引他薛老三去见识那所谓妖孽,行借刀杀人之计,毕竟他薛某人此次下青浦,本就是有心人推手的作用,这不,入青浦第一天,便是一连上演了好几出大戏,那边看来是着急了,连马脚都懒得擦了,看来是吃定他薛某人了。
“刘科长是吧?你愿意去,也可一块儿的!”
张春生冷道:“黄口孺子,懂个甚事,赵家人乃是血脉至亲,岂可与常人等同!”
薛向感知惊人,立时便明了她的处境,伸过粗壮的胳膊,刘科长一把把住,心下的惊恐,立时消减不少。
赵老汉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他上回也确实被唬得够戗。
薛向指着前方的一处洞穴问道:“可这会儿怎么没工人上工呢,据我所知,穗林矿业可从来都是三班倒的啊,难不成你们承包商,还有特权。”
此时的三号矿洞里黑漆漆一片,周围的数个供工人吃住的工棚也不似有人的模样,独独矿洞前,一盏置在气死风里的油灯,忽明忽暗,随风摇曳。
熟料刘科长竟颇有几分豪侠气,出口的话,便不再收回,咬牙要随薛向同去。
薛向说着话,眼神儿却直直盯着他身后那位方从吉普车上奔下的胖子猛瞧,瞧得那胖子面红耳赤,继而,扭动臃肿的身材又翻回车去。
“既然如此,赵家人祭祖,也是白日,你张春生又怎么左遮右挡?”刘科长脑瓜却是不慢。
“去就去!”应罢,刘晓寒又冲薛向道:“主任,我随你去吧,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