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就已经嗅到了不好的味道,这会儿,经月不来寻他的段市长忽然和蔼可亲至极,还恰好卡在这个点儿上,薛老三若咂不出味儿来,真就该拿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脑子里刚冒出这种想法,紧接着段市长就推翻了这个最接近真实答案的原由,因为段市长很清楚这位薛向同志绝非头脑简单之辈,若真是头脑简单,也就没有前面那桩桩件件的事迹了,更不提来明珠后,此人在一场市委办公厅的务虚会上,愣生生做出了天大的文章,那是头脑简单之辈所能为么?
“于情于理,哎,于情于理,都不该是这样啊,莫非那位薛向同志真是脑袋简单到了极点,真以为为了所谓的正义,就不讲政治?”
不过,段市长脸上却未流露出丝毫的不快,因为电话那头的老太太有着这个资格。
和段市长早已处得熟捻至极的黄大秘,此时满脸惊恐,嘴巴也再不及早上那般变相奉承段市长时的一半利索了。
“哎,难难难,罢了,亡羊补牢,亡羊补牢……”
电话那头,沉寂了足足有十秒余,良久,才传来段市长爽朗的笑声,“工作第一,工作第一,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儿,哈哈,好好工作,改天我在约你,再见!”
段市长到底是明珠的顶尖大佬,纵使薛向连影子都没有,十分钟后,电话再度响起,接起听筒的时候,薛向的声音便出现在其中了。
“刘科,不是我不给力,是咱车上人实在多啊,再说这车也就这速度了,您再忍忍,我这儿也热得厉害啊!”
且于道理而言,段市长官位较他薛某人高得没边儿,也算是他的领导,领导有命,下级是万万不该推辞的。
段市长想得头都痛了,说实话,他对着这位薛向同志真真是寄以厚望,要不然他也不会参与到各省市争夺薛衙内的大军中来,且这种厚望,在这位薛向同志婚礼的当天,更是达到了顶点!
没法子,尽管薛老三猜到这位段市长寻自己多半不是好事,可人家领导功夫都下到这程度了,他不去打这个电话是决计不成的。
说话儿就挂了电话,一边早已自责得不成样的黄大秘,抢步到了段市长桌前,提起水瓶,赶紧给领导兑上杯水,这会儿,黄大秘也只能做这些掩饰自己内心的窘态了。
“苏队长,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是专案组办得案,专案组的组长可是那位尤主任,他有那能力办案么?这案子分明是咱薛主任一手拿下的,你苏队长要沾光,也得分清主次不是!”
可这会儿,薛向脑海里转瞬想出了千万条不得推辞的理由,但一想到那一摞卷宗上的斑斑点点,嘴巴便不由自主地张开了,“段市长,谢谢您的邀请,不过,我今天真是没空,包秘书长约好了,让我去汇报案情!”
“是薛向啊,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你来这些天,我工作一直忙,倒没抽出时间来见见你,不过,我听说你在办公厅的工作很得力,上上下下,都挺看好你啊,这就好嘛,我相中的人,怎么能出差头呢,过来吧,恰好今天我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中午一起吃个饭,是该亲近亲近了,要不然安远政局该埋怨我了。”
段市长吐出简短的俩字,黄大秘脸上一暗,张了张嘴巴,终究没吐出个字来,弯腰将茶杯捡了起来,便大步奔出门去,尔后,轻轻将门带上。
刘市长笑着步了出去,段市长始终不曾再发一言,便连此前此前时刻不忘的客气话,这会儿也绝迹了,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
“段市长,您好,我是薛向!”
谁成想,他一个盹儿没打完,一个自称是什么五里镇派出所治安科的裘科长,寻摸到了这座废弃的高楼,说是奉了谁谁的命令,让一个叫薛向的同志赶紧去给段钢市长回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