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疑惑。
这会儿,天已然将明,廖国友、薛向、洪剑波、老刑,四人围坐了半夜,却依旧毫无睡意。因为此次所获,显然超出了期望,而身后所担的干系,也犹如血海,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身死家亡的结局,谁也不敢不谨慎,不敢不挂心。毕竟这次的事件,涉及到的不只有县内要员,更有地区大佬,其中压力,想想都令人胆寒。
话至此处,薛向哪里还会怀疑孔上海作假,当即便道:“既然你孔大少痛快,我也跟你实话实说了吧,你检举谁,检举出的案子有多大,我们不是法官,决定不了你立的功劳有多大,能否折功免死。但是,我要劝告你一句,你检举或许有生路,不检举则必死无疑,你自己考量吧。”
眼下,孔上海便是如此!他何尝没想过自己这一检举,自己的父亲恐怕就完了,若是等闲抉择,也就罢了,咬咬牙,自己抗了!可事关存活,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慷慨赴死!
却说孔有亮脑子也是极灵,不但立时想到了如何操作,便是连人选也选好了,除了和孔有亮商议的那四位的公子,他还拉上了有个作公安局长父亲的尤俊。尤俊本就是整天闲得恨不得搬了石头砸天的,孔有亮一撺掇说炸锅炉,看大烟花,尤俊这无法无天只求快活的家伙立时就应承了,还主动揽下了松动阀门的重任。
楚朝晖刚替二人把茶端上茶几,薛向便道:“朝晖,去给五金厂的孔厂长打电话,让他带齐班子成员,到我办公室来,他不是极端不满同飞人公司合资么,告诉你,飞人那边有让步了,说可以让他们提提个人条件,对了,加个时间限制,就说八点半不来,薛县长就替他们拒绝了!”
斗心眼,十个孔上海也不是薛向的对手,这一激之下,他立时就入彀了:“我骗人?有害自己亲老子,来骗人玩儿的么?”
……
楚朝晖来的却早,可他来时,这二位领导早已在座了,弄得楚朝晖倒有些惶恐不安,因为廖国友那血红的眼珠子和几乎站直的头发,以及薛向闭目不言的神情,都让他觉得今天一定会发生点儿什么。
老刑说罢,薛向眼睛攸的一下亮了,心下赞叹,没想到这么个粗犷模样的人物,心中竟是内蕴锦绣,眼下可不正是闪电战的绝佳场地么,自己这方没有完全准备,敌方压根儿就没准备,如此胜多败少,焉能不搏?
“罢了,对不起了老爸,怎么说,你也是出于公心,还有姨父保驾,他们未必能要了你命去,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儿去死啊!”孔上海咬牙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即竹筒倒豆子,将因果缘由,说了个透!
……
再加上,官场争斗,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四位也不会想仅凭着这五份铁打的口供,就能完全定住局面。既然定不住局面,那紧随而来的必然是铺天盖地的反击,是以,四人筹谋了半夜,也未定下个稳妥的后续应对计划!
原来,孔上海不仅检举了他父亲孔亮,以及其他四位厂党委班子成员贪污腐败的事实,而且还检举出了为什么会有锅炉爆炸案发生的根由。
原来,竟是孔有亮等五位班子成员私下里议定好了的,要用锅炉爆炸案,来骗取县里的补贴,维持厂子的生计,可这几人商议时,恰好被躲在屋内的孔上海听了个正着。孔有亮几人正商量着如何用计之余,孔有亮竟钻出门来,主动把活儿揽下了。
洪剑波眼珠子通红,不知道是熬的,还是眼瞧着尤勇倒台,自己官进一级,补上巨大的权力空缺,而兴奋成的。这一宿他神情都是亢奋的,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