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下来的消息果然提前走漏了。
薛向一脚踢开乡政府的破大门,便直插桥口村而去。桥口村的地理他早已乱熟于胸,昨夜摸黑,尚且不曾迷路,这青天白日的,自然更是无碍。
说起来,薛向此次出巡前,还交待楚朝晖,若有人来,一律挡驾,实则是故意为之,他压根儿就知道自己这番下乡,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毕竟青天白日,可没夜幕和浓雾给他遮掩身体,又兼他薛某人前次下乡闹出的动静儿太大,说不得这会儿县里有多少眼睛正盯着他呢。
三人又寒暄几句,西北方,远远奔来一人,不及近处,便听见那人呼喊:“到莘庄了,到莘庄了……”
北地向来是寒来早,可今年的冬季似乎格外地早,还不到十一月,这北地的早晨已变得让人十分不耐。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规矩这玩意儿,别人跟你讲时,你讲才有用,别人不跟你讲时,你还讲规矩,那就是自寻苦头。
高达心中忐忑,沉吟不语,而孔二愣和严和尚却越说越带劲儿,嘴巴里竟是薛向如何痛哭流涕,抱头痛哭,哭爹喊娘叫爷爷的场面。高达听得不耐至极,暗骂,若不是你们这帮家伙背着无知农民的牌子,一般二般的人谁敢动人家一下,奶奶的,这无知,什么时候也成了免罪的招牌呀!
薛向此次下来,不直趋桥口村,而先奔马头乡,正是遵循他昨晚计较好的打草惊蛇之计。既然要打草,不若往大里打,他来马头乡,便是要惊惊这桥口村,如果不让那帮人慌乱,露出破绽,他又怎好浑水摸鱼。况且,他来马头乡还有第二层意思,那便是领了乡里的干部齐去,毕竟解救村民容易,安抚情绪那就困难了,更何况,桥口村的人不识得他,而民兵大队恐怕也少有认识他的,因此,他倒是需要朝马头乡的干部借力。
薛向的想法很丰|满,可现实却很骨感。桥口村那边压根儿就不曾慌乱,连被关押在仓库和三间大房的那些村民都未曾转移,更不曾释放,来应付他薛某人即将到来的检查,人家想的就是薛某人到来,直接把他干倒,干进医院,又何必惊慌?
遭遇了如此冷遇,薛向心冷之余,倒是激起了胸中的万丈豪情。
尽管高达心下不喜,却还得指着这二位处理,便没喝骂出声,而是笑着附和几句,附和完,又交待二人千万不可弄成重伤,更不能把人给弄没啦。孔二愣子和严和尚敢算计县长,却是不敢丝毫违逆高达的意思,再三拍胸脯保证,绝对会留下薛向小命儿。
桥口村那边严阵以待,而马头乡干脆就更荒唐,给他薛某人唱了出空城计。原来薛向到时,乡政府内,别说代理书记、乡长冯开山不在,干脆就连一个有级别的干部也未曾寻找,一问看门和留守的一众干部,竟是无一人得知。
眼前的这群人,薛向虽未见过,却绝不相信他们全是桥口村的村民,因为这帮人的脸上皆是一副面孔,那就是吊儿郎当里,夹着玩世不恭,桥口村即便再是流氓扎堆,也不可能二百来户人家,就出产这三四十号流氓。
薛向是早上七点十分,跨出萧山县城的,因着惦记桥口村的那帮苦命村民,行到偏僻处,就使开了本事,两条腿迈开,迅急如风,宛若最强大的越野汽车,从萧山县到马头乡,整整三十里路崎岖不平的坑洼路,他也只花了一个小时,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