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人儿的裤子,褂子上补丁、破洞无数,显示补不胜补的缘故。
只不过,眼前的这毒|龙坡说是小山也甚是勉强,贯因其上草木凋零,山石裸|露峥嵘,只在高度上有了小山的规模,可其间植被稀疏,也唯有以坡称之。
薛向心绪万千,失魂落魄,抱了小人儿急步前行,却忘了危险正在渐渐逼来。
薛向掉头,擦下眼睛,一把抱起小人儿:“叔叔眼睛不好,见风流泪,走,快跟叔叔下山去,二伢子,他们还等着呢。”
小人儿眼神一黯,摇摇头:“不知道生得什么病,反正我不喜欢我妈妈去医院,她每次去晚医院,脸色就更差更白,软软地再没了力气。所以,我要挣钱,挣好多好多钱,给妈妈治病。”
红彤彤的票子,立时吸引了小人儿的注意力,“真的?”
听小人儿如是说,薛向心下真是平生万千感慨,自家的小宝贝虽然也机灵,可都是玩闹得机灵,洞悉人心,哪里及得上眼前的小人儿万一。
“先前怕,后来不怕了,叔叔怀里好暖和!”
薛向痴痴地愣住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小人儿的一双手,这哪里还是一双手啊,简直就是一双发烂发臭的馒头,两只小手又红又肿,遍布硬痂,左手虎口处已然溃烂流脓,右手手背,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暗疮,薛向看一眼,心就颤一下,不知何时,眼中已然噙满了泪水。
话至此处,薛向已不敢问下去了,因为每听一句,心底就如刀绞一般。这会儿,他哪里还猜不到,小花的妈妈是什么毛病,定然是去医院卖血了,要不然哪有进一回医院,身子反而更差一分的道理。
小人儿点点头,抱紧了篮子,又问:“叔叔,你买下了这山里的磨菇,谁帮你采呀,你可不可以请我,我只要很少很少的钱。”
薛向看清小人儿,心头大喜,惊道:“你就是小花吧?”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也是无奈啊,生出的苦难极早地教会了她们太多,而她们也不得不学太多。
薛向看小人儿眼珠子直转,透着狡黠,便知道小人儿起了怀疑。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出什么说词,总不能硬抱了小人儿下山吧。
“真的!”说话儿,薛老三便持了钞票往前行,到得跟前,把钞票递了过去,原本他想找个兜儿塞进去,可寻遍小人儿浑身上下,竟是补丁、破洞,哪里还有多余的布料,用作裤兜。
便是这小规模的泥石流,可威力依然巨大,薛老三未行几步,身上已不知挨了多少飞石了,狂风乱舞,群石迸发,又兼泥土软如绵沙,薛老三全力施为,每一步,都踩得极厚,极准,即便是每一下都选在硬石上,脚陷处依然齐踝,拔起尚且费力,哪里还有多余的气力规避这飞来石。
薛向上得山顶,那溜空地依旧硬实,而半山腰处已然是泥块如雨,山石成浪,翻翻卷卷,泄如江河,又过数息,便听见轰隆隆,轰隆隆,声声巨响,昭示着惊天的威势。
“叔叔,你怎么哭了?”
“叔叔,你也是来采菇的么?”
“怕吗?”薛向轻声问。
薛老三魂飞魄散,赶紧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坏,将小竹篮扔飞,大步朝山上奔去。此刻,薛老三反其道,而行之,正是深明其理。泥石流这种巨大的自然灾害,人力几乎是不可能抗住的,而薛老三更是想都每想过。且泥石流的威力,是越到山下,越是巨大,毕竟到了山脚下,重力势能已然完全转化成了动能,自然声势惊天。
“我不采菇,我就是收菇的,二伢子的菇都是我买的,这山上的菇都被我买了,别采了,你的菇我也买了。”说话,薛老三从兜里掏出张一元的钞票,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