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周校长沽名钓誉。当然,那都是燕园以外,且不了解周校长为人的家伙,以最大的恶意臆想的。不过,未几,这种说法便不攻自破了,当时就有人说了,周校长要事真想沽名钓誉,弄得人尽皆知,为什么不如周夫人所说那般,用校内喇叭喊喊,显然老先生还是不愿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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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脆响自然吸引了周树人的注意力,他抬头朝冯友看来,后者尴尬笑笑,想道歉,张张嘴,却终究没出口,而是飞速寻来扫帚、簸箕,好生收拾了一翻。
冯友好奇至极,他作周校长秘书已有数年,一老一少关系极是融洽,压根儿就豪无拘谨,当下,紧走几步,到得桌前,取过绿壳杂志一看封页,又紧着打开,草草浏览了下里面的内容,便知道周校长缘何生气了。
“看来人家说得也不全错!”说话儿,周树人移步出门去也。
一看这会议的阵容,便知开会的主题必与宣传有关,而事实正是如此。原来自那日周校长在办公室拍桌子后,青华园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每期的校刊《放眼天下》必然会把京大的校刊《未名湖畔》拿出来攀扯几句,虽无夹枪带棒之语,但冷嘲热讽却是一刻也未曾少过。若单是这样,还不至于要周校长兼周书记召开京大最高级别的会议——校党委常委会应对。
那是78年二月份,也就是共和国第一届高考结束后的新生报到时间,当时五湖四海的学生汇聚一处,更有不少路途遥远,几乎一辈子没出过家门的学生千里赴京。而这群学生中,更有不少家庭条件困难到极致的,压根儿就无法承担两张火车票和路上开销。是以,为了省钱,就有不少学生独自赴京。新生报到这天,周校长照例穿着简朴的衣衫在校内巡视,哪知道走着走着,就让一新生给拉住了。
“哪里有,我看就是青华园那帮家伙胡吹大气,瞎评乱点!”冯友毫不迟疑,答得斩钉截铁。
要说薛向还真没猜错,刘高和周正龙正是这般心思,一个担心斗不过有了周正龙帮手的薛小子,一个彻底冷了心肠,不愿折腾。而薛向当前的目的,是只求团委工作平稳运行,也不指望把权力全收归己手。如此这般,书记会上,众人竟齐齐变得文质彬彬,有商有量,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如此一来,哲学系团委自然和谐至极。
薛某人沉思多日,想出的结果,那就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有时候无招才是高招。当然,这是薛某人自己从效果反推战术,从而上升到哲学乃至兵法角度的结果。而回归现实,薛向思忖,多半是刘高见自己突出一剑,帮扶了周正龙,认为周正龙自此必会靠近自己,他刘高则再无胜算,索性就停止了折腾。而周正龙这边经历了大起大落,纵算不是心如死灰,只怕也回归了平常心。
这边新生游得快活了,那边周校长却是倒霉了,大冷天里,在风里立了大半天,直到天黑也未等着人,还是周夫人见到了吃晚饭时间还未见周校长人,方才发动校内保卫科的干事们搜寻,才寻着周校长。当时,见到东城了鹌鹑一般的周校长,周夫人就恼了,骂老头子死脑筋,就不会找个人代为看管,或者拿校内广播喊喊也是好的。哪知道周校长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便轻轻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