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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应酬完,已是下午两点半,陈光明正待组织活动,说晚上他要请客,再聚。薛向闻声,俊脸一白,站起身来,拧开门,撒丫子就跑,任后面如何呼唤,也是不回头。薛向一路狂奔,端得是风驰电掣,直到出了城门,方才停下。就是这样,薛向还不放心,不住频频回望。看来这酒桌上的应酬,实在是让薛大官人丧胆。
众人依旧不接话茬儿,沉默良久,苏顺民长叹一声:“天下本就无不散的宴席,大伙儿还想让大队长一辈子留在这山沟沟里不成?”
直到六年后,声势浩大的全国专项整治活动开始后,今日和耿浩男一同厮混的青皮,有一大半被绑上刑场,吃了花生米。耿浩男才恍然大悟,对薛向更是崇拜到骨子里了。崇拜的原因不是因为救命之恩,却是因为薛某人六年之前,就预测到他有今日之难,这不是活神仙嘛!自此,耿浩男的就在自己的书房里竖了薛向的小木牌,每日焚香遥拜,求其护佑。
薛向笑笑,接道:“别沉闷呀,老邓头接上回书嘛,我觉得你比单田芳说得可带劲儿多了。”
薛向到靠山屯的时候,虽然方才四点半,因着风吹雪舞,天色早早地暗了下来。薛向行至后山的一条新凿的引水渠上,立住了脚,从上往下,俯瞰起整个靠山屯来。但见以打谷场为圆心,四面各建起三排二层小楼,每幢小楼前俱是新凿一方小小水塘,紧连水塘的是一块方形的菜地,每家俱是如此。四百零八栋红墙红瓦的小楼,如同最严明的军队一般,横成排,纵成列,井然而有序。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薛向自然走不了了。中午吃饭的地儿,选在一家小院,看模样不似食堂,但是厨子、服务员一应俱全。薛向经历了南湖春和汉水市府食堂,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现实本就如此,无论条件再艰苦,总有人能在夹缝里把福享了。
本来是鱼肉满桌,山珍齐列,正合了薛向这大肚汉的心思。谁成想刚一上桌儿,耿福林又引着几个人进来了,有熟人有生人。熟人自是一叠声怪薛向不够意思的陈光明,生人一报名儿,不是这处长,就是那局长,全是县局的头头脑脑。原来,这次聚会,是耿福林特意给薛向扩大交际面而准备的。有了这么一群酒桶兼搞气氛的老油子,薛向除了灌了两三斤酒,竟是一粒米也没打牙。
啪!耿福林又是一巴掌上去:“叫你叫你就叫,怎么一点家教也没有,作死啊。”耿福林今天是真的被耿浩男气的了,平日里,他还觉得耿浩男挺机灵,今儿个,只觉和猪无异。
耿浩男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人,就是老头子整天挂在嘴上的贵人。听老头子将他的本事说得神乎其神,就连自个儿都生出几分敬仰来。这可是超级大衙内呀!和人家一比,自己简直就是在泥塘里打滚儿的小泥鳅。听说这种大衙内脾气最是暴躁,不赶紧让人家消气,等着人家出手,自个儿再受更大的罪不成?
“叔——叔?”耿浩男仰着猪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教训肯定要教训!”薛向沉声道:“耿老哥,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浩男再这么晃荡下去,不出六年,必定丢了性命。”
薛向还未行到门前,便见办公室的气窗口,浓烟滚滚,知屋内又在聚众生火。果然,刚到门边,便听屋内传出声来:“却说那岳爷爷乃是那大鹏鸟转世,生来便眼疾如鹰,力大无穷,十二岁时,便能开三百石的强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