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一摞又一摞的文书摆在地上,连绵成墙,看得湛夜触目惊心,不禁想到《陋室铭》中的那句“案牍注之劳形”。
当宰相也不容易啊。
“乱了点,你随便找张椅子坐。”姬谦文蹲在地上翻找,整个人没入了书墙,似乎是在找关于妖物作祟的文书。
湛夜自然也不好意思坐下干等,便撩起袖子,上前搭把手。
姬谦文倒也不客气,径直将一摞文书放在湛夜手里,而湛夜也心领神会地将文书搬到角落里,周而复始。
在无言中,一老一少之间莫名生出了股默契。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针对你吗?”姬谦文率先打破了沉默。
湛夜搬书的手一顿,沉吟片刻,决定坦诚相待:“您在演戏,演给伯母和师姐看。”
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姬谦文预期,苦笑道:“有仙根之人都如你这般聪慧吗?”
似乎是想起了自家没心没肺的师妹,湛夜也露出了苦笑:“应该不是的。”
“那就好,不然雪儿还是早早下山得好啊。”姬谦文继续埋头翻找,“给我这凡人老头说道说道,怎么看出来的?”
湛夜垂下眸子,记忆的片段在他眼底流转,洛宛在大门口迎他、姬谦文站在窗外偷窥,再到他们坐在一起谈话。
这一切看似合乎常理,性子冷淡的女儿突然带个看着还不错的男子回家,丈母娘越看越喜欢,老丈人越看越不顺眼,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但有个大前提,如果他们都是凡人的话。
“您跟我说得第一句话就是,求仙之人,无须遵世俗的繁文缛节。”湛夜轻声说,“您是宰相,多见广识,不会不清楚姬师姐已经与您不同了。”
“是啊,不同了,三十而立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这些是凡人的,仙人还有一百、两百、一千、两千……”
姬谦文抬头看向湛夜,“雪儿孝顺才把你带回来,演戏给我们看,让我和孩子娘安心,因为她也知道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可能面对的就是两座黄土包了,而我自然也是要演好这出戏,让她安心。”
“但这出戏还没落幕,老朽请求你演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