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鲜血与疮痍的十字架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将那具破败的躯体挂在狐娘庙的庙前,却还是不足以将解脱束缚血脉喷张的困兽的怒意捱下。
“砸了狐娘庙!烧死恶人!”
“砸了狐娘庙!烧死恶人!”
狐娘庙前,火焰终于燃烧起来,有妇女抱着孩子围观,千夫所指,他们人人都是正义。
就像当年这群人亲手烧死婉娘一样。
他们骂着“贱人”,骂着“婊/子”,骂着“浪荡货”……所有的污言秽语同着火焰燃起的黑烟一起升腾,人肉烤焦的味道扑鼻而来,连着尖锐刺耳的叫声,足以刺激起人类心底蠢蠢欲动的野兽。
平平就站在这群人的后面,她哈了一口气,空气中却什么也没有留下,她眯了眼,静静的驻了足抬眼看向废旧十字架上那具破烂的躯体。
而身边的喧嚣都仿佛在她的耳边静止了。
她突然想起有关于面前火焰中这具躯体的一桩桩往事来。
她想起大雨滂沱的晚上,那双拧着热毛巾小心翼翼抚在她额头的手。
他笑盈盈的给她扎头发的样子。
他嘱咐阿娘小心些不要将鸡汤洒了。
还有以前无数个晚上,那张总陪她掌灯写字的苍老容颜。
……
在这个她应该唤“爷爷”的老人死去的这一刹,她突然却一桩桩的想起他的温柔来。
漫天的黑烟熏得人鼻头发酸,小姑娘的衣裙被风轻轻拂起,她的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哈哈哈,砸了狐娘庙,烧死恶人!哈哈哈哈!”
她跟着人群的喊叫忽然卯足了劲的也一起喊了起来,“烧死恶人!烧死恶人!”
“烧死……恶人……”
她笑着笑着,心里却酸胀的怎么都觉得不痛快起来。
她大仇得报,却竟然这般难受,这是什么道理?
“……平平……”
耳边清朗起来,平平一回过头,才发现岁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他们都疯了,”岁岁皱着眉头看向平平,“……平平你怎么了?你也……”
“疯了”这两个字她没有说出来,她看向平平被风吹的有点凌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