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姬开右脚踩在交口寨的雉堞上，眺望不远处的新鲜战场，恍惚间似乎战死者们流淌的鲜血，都还在升腾着热气。
此情此景，姬开实在是有股莫名情绪涌上心头，加上左右除了一直侍奉的石雀，其他人都被姬开打发下去做事，于是掏出一根短笛开始情不自禁地吹奏起来。
微风习习，天净如洗。
姬开身着未卸的身甲，头上的兜鍪和包头巾已经取下，就这么闭眼横笛，随口吹奏起《见龙卸甲》中的《赵子龙》曲，前奏苍凉、回溯过往的小段，逐渐过渡到对崭新功业的期许，全曲不过短短两分多钟，姬开很快就吹完了。
本来只是有感而发，等姬开吹完，又伤春悲秋好一会，刚一回头，就只见下去清点军功、伤亡、缴获、俘虏的羽林郎们，和派人召唤来汇报城内情况的石川、唐山、唐因等军官，都小心地侍立在一旁。
各人反应不一，石川双手堵耳，唐山、唐因闭眼陶醉，袁冬、袁竹等羽林郎则是眼睛瞪得大大的，其中狂热之色都快溢出来了，崇拜地看着姬开。
“二三子在这愣着干什么？”姬开自觉前世吹笛水平不过半桶水，这么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这听了，姬开反而有点社死尴尬。
说实话，姬开自从做好了这支笛子，这还是第一次吹。平时倒是没少花工夫，全用在取嫩竹子内壁的天然膜保养了，可每次都鼓不起勇气吹。
因为在春秋早期，任何音乐做出来，理论上不是让所有人听的，而是等级森严，谁只能听什么曲目、几天听一次都有限制，当初崇少阳就想用天子才能在燕礼上听的《文王》来阴姬开，让姬开在家臣面前背一个年幼失礼、缺少教养的印象，在后世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无聊滑稽，但在现在却是个大事。
毕竟，平王东迁不过一百六十余年，中原诸国还只是争霸，礼崩乐坏的尺度还没那么大，就算在已经流落到赤狄窝里快一百年，文化观念已经部分赤狄化的翼氏，音乐也还是具有周礼赋予它的神性，尤其是钟、鼓、笙、謦、琴、瑟、龠（笛子）等乐器吹奏的音乐，被世人认为是“乐与神通”。
换句话说，现在的音乐能充当等级和身份象征的社会舆论基础就是，乐器奏出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