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南海,南台静谷园苔香阁。
阁外的绿波长廊上,支着一张精致的竹席吊床,四缃懒懒地趴在上面,漫不经心地轻摇小扇,欣赏着外头的荷塘月色。
“黎四缃!”水茞面色铁青地从阁里疾步而出,将手里的一本小册子朝她扔过去,“我不过是被罚了提铃三日而已,什么叫专人送饭一两,膳房酒食二两,遇雨打伞五两,有你这么讹人的么!”
四缃瞅了瞅她气极的样子,不以为然,将那小册子收进袖子里,悠悠道:“要说这大内的《游园通价》,向来供不应求,你爱看不看。我只问你,晓得什么叫提铃么?”
水茞平复了下心绪,走到她跟前,“你姑姑都提点过了,无非是在戌时、亥时、子时、丑时、寅时的打更时分,提着铜铃在紫禁城乾清门、日精门、月华门之间来回,一边摇铃,一边喊‘天下太平’。上回尚食局旧宫大火,我在日精门下瞧见过那提铃宫女,有什么大不了的。”
“唉,看人挑担不吃力啊。”四缃搭着她的肩,从竹席吊床上小心翼翼地顺下来。
站在绿波长廊上,她双手平伸向前,撑了许久,瞥向水茞,“徐大掌药,先不说这个姿势你能维持多久。提铃的规矩是:左手掌灯,右手提铃,宿夜待命,风雨无阻。你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又饿又困,倒在宫门的石阶上当场毙命,又有多少人淋雨染上风寒,抬去安乐堂不治而死么?”
这一番话着实听得水茞后背发凉。原本小惩小戒的提铃,在四缃的描述下,俨然成了一种痛苦而又漫长的极刑。
水茞遂从怀里取出一个青花瓷小药瓶,递了过去,“我身无长物,只有这瓶自制的清茞丸,可以治愈伤寒,还请你帮忙,拿去安乐堂给大伙儿分了吧,凡有寒热症状的,一人一粒。”
“清茞丸?还是你自制的?”四缃上下打量她,半信半疑地接过瓶子,“若是这药吃死了人,算谁的?”
“若真吃死了人,算我的,”水茞回得很干脆,她兀自提起门边的一盏六角宫灯,朝绿波长廊的尽头走去,“按你方才所言,三日提铃之后,我最多也只剩半条命了,若再加个误诊的罪名,倒也圆满了。”
“呸呸呸,什么只剩半条命,”四缃扶着阑干,一瘸一拐地追上去,“你别不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