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啊,王振,现在唯一能阻挡自己动手的,便是一个情字。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次,断不能再饶他了。
朱祁镇这样想着,回过身来,到桌前喝了口茶。
依旧是那雪水泡的苦丁茶,苦味到了极致,他蹙了蹙眉。想到之前院子里那姑娘说的话,不禁觉得好笑。
他低头瞥过还在叩头的徐珵,和缓了口气,“这一次,朕可以饶你,但希望你好自为之,如若再犯,那就怪不得朕了。”
徐珵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官运到头了,即使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没想到皇帝竟然没有丝毫怪罪,不禁佩服起这位少主的城府和度量。
他当然明白,这种法外施恩不是偶然的,皇帝也需要笼络人心,而自己作为翰林侍讲,品阶虽低,却是皇帝的近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往后跟着皇帝,难道不如跟着那个残阳西下的王振强么?
“好了好了,徐爱卿,快起来吧。”
朱祁镇见他还跪在原地,俯身亲自将他扶起,徐珵受宠若惊,吓得手摇脚颤。直到一旁的袁彬朝他眨了眨眼,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从鬼门关里回来了。
朱祁镇又啜了口茶,“徐爱卿,你且将刚才的话写成折子,明日早朝,给众位大臣带个头。”
“陛下的意思是,要当庭发难……除掉王先生了?”徐珵虽知这是必然,但还是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皇帝要动手了,自己是第一个出头鸟,他停在了杠头上,上下不得。
“王先生?”朱祁镇的口气甚为不屑,他背过身去,淡淡道,“恐怕到了明日他就只是个千夫所指的叛国贼,阶下囚了。”
“是,微臣谨遵圣意。”
徐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因祸得福了。
趁这百年不遇的机会,他又赶忙上谏了很多自己对于社稷的看法,跟皇帝的抱负不谋而合,整整两个时辰,三人聊的甚是投机。
中午,朱祁镇还破例在徐府用了午膳,钟嫤贤由于完全不知情,同往常一样只烧了二菜一汤,朱祁镇却丝毫不介意,反而连连称赞徐珵的清廉。
席间,他发现早晨遇见的那位姑娘不见踪影,于是提了句。
徐珵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