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百合子是在睡梦中离去的,在夏天的蝉鸣声中,靠着院前的廊柱,身边摆着一本摊开的相册,手中握着一张丈夫、儿子和怀孕的自己的合影照。
某种意义上,那也是一家四口唯一一张合影。
“我多想你做不成忍者啊,我的女儿。”临行前,百合子紧紧抱着尚且年幼的冷月,反复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整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不愿你做那杀戮者、刽子手与战争犯,我不愿。”
“可我又怕你真的痴傻一生,等到庇护者死去,只能为人案板上的鱼肉,白白丢了自由与性命。”
“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怎么办才好?我的儿。”百合子唠唠叨叨着,在清水冷月的脑海中深深印刻下她最后的声音,“你为何要托生在我的腹中,做清水家的女儿!”
她的语气分明是平静的,传入冷月的耳中,却变得凄切如深秋里的迷路大雁。
冷月回抱住百合子的身躯,她的手臂还太短,只能堪堪围到母亲的臂膀后面。她用脸轻轻蹭着对方温热柔软的皮肤,手掌轻轻拍打着那双瘦弱却偏偏能为她撑起整片天空的臂膀。
“我多幸运,能做清水家的女儿。”冷月轻轻说道,“这是我偷得的福。”
百合子摇着头,不说话。
半晌,她才撑起身体,与冷月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对视,“你怨我吗?”
“我怨你。”冷月把头埋到母亲的脖颈处,不肯与她对视,“因为你要留我一个人。”
百合子反而笑着松了口气,她的眼中满是自责的哀伤,“母亲是个懦弱的人。”
“不,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冷月的声音被衣物和躯体挡住了,听上去闷闷的,“妈妈,不走好不好?我会乖乖的,哪怕痴痴地、傻傻地、疯疯癫癫地过一生。”
可是不行。百合子依旧要走。
“否则——小冷,你又该怎么活呢?”
冷月把那方世界还给了清水百合子,还给她这一世的母亲,她安静地坐在自己和母亲的卧室里,地板上左一个右一个地铺着挂着散乱的秘术卷轴,她就在这一堆卷轴和血共同布成的阵式中,缓缓睡去了……
“——收敛锋芒,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