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狭长的小巷子里,一人阔步在前,一人远落其后,墙上被拉得老长的两道影子形如陌路。
虞堇堇遥望着前方那介颀伟背影,迟迟不肯上前。
她只需掏出鉴灵镜,前方之人是何身份,鉴灵镜中自有答案。
只是,她心有顾虑。
多年过去,她已习惯于苦苦寻人却都未果的定论,甚至有时候还会暗暗庆幸。按理来说,对方乃自己同门师兄,她不应这般想,但她也阻止不了自己生出这种荒诞之念。
生出此念也不能完全怪她,只怪二人八字犯冲!
她与芍药海棠被师父从寸草不生的天蝉山带到仙气萦绕的蓬莱山后,她释放了天性,一花一树都能让她专研许久,因此还耽误了不少功课。师父虽不说,任由她的性子,可一向循规守矩的大师兄却是个不好说话的,时常把她拎回大殿练功不说,还总爱出难题考她,若是回答不出,轻则抄书,重则掌她手心。
芍药海棠轮番为她上药,劝她多顺着大师兄一些。可她是个心气高的,不过是挨了几次手板,她可不愿向他屈服。
于是,她想了很多歪主意以示报复,只是到最后那些歪主意全都应在了自己身上。
渐渐地,她被破磨平了棱角,被迫明白了大师兄的“良苦用心”。从那以后,大师兄几乎成了她的噩梦,不仅对他言听计从,甚至还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他虽只是师兄,却比师父更像师父!以致于到现在,她都对这位师兄心有余悸。
刚刚在玄灵楼,当他望向她时,她的反应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此刻走在前面的人,虽确确实实长了一张大师兄的脸,可他终究是人族,即便他真是大师兄,前尘往事,他也理应不记得了。
想到此处,虞堇堇心下一松,索性从身上挎着的布袋里摸出一面铜镜,嘴里念起法咒,顷刻,铜镜光芒四射,悬于头顶上空。
“柳郎君”虞堇堇扬起笑脸。
然而听见声音的柳承意并未理睬,转身消失在了巷子拐角处。
虞堇堇怔住,心中提上火气,她一手接了掉下来的铜镜,差点就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