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算得上他和冯跃的第一次见面,和想象中大腹便便满肚流油的样子不同,冯跃十分精瘦,不过是四十岁的年纪便花白了头。
他们没有那些子孙孽债,模样会比同龄人看起来年轻许多。
但是冯跃却比实际的年岁要沧桑上许多。
哪怕审讯的人已经换了一拨,但冯跃绑在木桩上垂着头半点反应全无,若不是垂在鼻尖上的发丝被气息微微吹动,整个人仿佛死了一样。
不管是在浙江还是京城,别人问什么冯跃便答什么。
所以身上的囚衣除了沾了点土之外,还未受什么刑罚。
“冯跃,你供词所言可都属实?”
他看向冯跃,出声询问。
闻言,冯跃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朝着谢明之看过去,灰败的脸色上带着死气沉沉的笑,看起来有些渗人:“我见过你,在太和殿上,你一篇民贵君轻的家国论,将其余的考生都压了下去。”
“……写得真好。”
冯跃赞叹,语气甚至带着点点憧憬。
不等谢明之再重复一遍问题,冯跃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万盛三年除夕,陛下赏恭亲王夫妇十万匹丝绸,自织造局出,万盛二年三月初七,陛下从织造局拿了三十万两白银修缮寝宫,未入户部的账,万盛二年八月二十五……”
冯跃呈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供词,而是织造局这几年支出的账簿。
此刻,冯跃将供词又念了一遍,和刚刚谢明之所看的内容,一字不差。
屋内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一旁的福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但谢明之没有出声,福宝不敢阻止。
冯跃依旧在念着,心死命绝,语气中没有半点波澜。
“大昭建国至今已经有了十一位藩王,藩王及其子嗣皆不需纳税,他们便想尽办法是兼并土地,税收一年比一年少,每年的各种开支全靠各地的税收,浙江一省的税收便占了全国的三分之一。”
“这些年国库的支出有多少是给了藩王,有多少是给了陛下?”
冯跃抬头看向谢明之,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咬牙说。
“罪奴的同谋,就是陛下。”
因为太过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