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兮觉得不自在，想要换个姿势，谁知还没动两下，耳后便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再动把你扔下去。”
沈知兮立马老实了。
赶了一天的路，行到官驿已是傍晚，沈知兮草草解决了晚膳，便命人送来了洗澡水，泡了个澡，驱散一身的疲惫，方觉得活了过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半月，一行人才到江南。
沈知兮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在北方长大，在北方读书，美好的人生方才开始，便穿到了这里。
所以，这是沈知兮第一次领略南方的风景，都说江南风景好，沈知兮却未从中体味出“好”字来。
灰蒙蒙的天像是一条屏障，隔绝了天日，也阻断了生机。打眼望去，板石路上到处是水坑，湿洼洼的一片，支离破碎地倒映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起初是细雨绵绵，而后慢慢大了起来，砸在马车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闷起来。
沈知兮看了眼穿着蓑衣的男人，犹豫着还是出了声：“程时，你要不要进来躲一下雨？”
同行的还有三人，骆宁她认得，另外两个这一路倒是没有什么交集，据说是摄政王派过来的，她也不好贸然开口，免得被人怀疑别有用心。
程时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便继续赶路，沈知兮撇了撇嘴不再自讨没趣。
下城地势低洼，排水本就不畅，又是几条干流的下游，一到雨季便会受灾，今年灾情尤甚。
沈知兮看着窗外，愈往城中心靠近，路上的人愈多。
全是因为雨季而流离失所的灾民，而洪水过后，总是粘连着瘟疫，所以走几步便能看到尸体。
或是淹死的，或是饿死的，或是病死的，咳嗽不止的老妪，哭啼的孩童，无奈又绝望的妇人……
饿殍遍野，横尸遍地。
沈知兮只是看了几眼，便关上了窗。然而闭上眼，那些凄惨的画面却仿佛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在大理寺的那些时日，她以为自己看惯了生死，可又有所不同。
前者需要真相告慰，后者却是难以抚平的灾难。
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