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甫一开眼,却见烛台蜡泪成滴,斑斑点点,不由一阵心疼,过后才想起方才的噩魇。
环顾四周,却是风平浪静,梦中隆起的被窝,熨帖平整,毫无变化,再瞧自己衣衫齐整挺括,身子好端端的坐在椅上,所谓恶鬼讨命,原不过虚惊一场。
“嘿”的冷笑一声:『魑魅魍魉萦萦绕绕,也就是吓唬吓唬本老爷罢了,还能怎么着?』张开双臂,扭动着脖颈,缓解着久坐的酸痛,慢慢起身,来在床边。
一边脱靴一边想着:『明儿一大早,就让老邢把这群乡巴佬都赶出去,在这白吃白喝的,还要赏钱!』将脱下的靴子码放整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困意上涌:『得寻个由头,让他们一个大子儿也拿不到,咱胡老爷的钱,这么好赚的?』
一把拽下袜子,却见一个黢黑的手印,如同墨染般的印在左脚脚踝上,后背冷汗霎时冒出,“啊!”的一嗓子惨嚎,浑身僵直,颤抖不休。
楼下老邢他们听到老爷这声惊呼,“啪”的一脚踢开大门,十数人鱼贯而入,“噔噔噔”踩得碉楼内的木楼梯直晃,冲了进来,只见胡府尊员外爷面色惨白如纸,见了众人仍是呆滞如痴,老杨到底年岁大些,见的多,识的广,知道员外爷这是被惊魇着了,越出众人,走到胡老爷身边,“啪”的一个大耳帖子上去,胡老爷登时醒转。
他伸出颤颤巍巍的一只老手,当着众人的面,鼓起勇气,慢慢的掀开被子。众人只觉一阵异香扑鼻,邢头儿一个激灵,只觉头皮发麻:“小翠!”胡老爷一时腿软,顺着床沿“呲溜”一下,滑倒在地,心里阵阵发寒:『真是小翠来索命了!』
老杨等众庄汉不明就里,只觉此事诡异非常,刚要发问,却见老邢朝他挤了挤眼,心知必有忌讳,当时住嘴。
胡老爷呼吸的极为用力,腹部一抽一抽的,眼见就要背过气去,老杨正准备上去掐人中,却见老爷眼中忽然放光,似是想起了什么极重要的事,一撑床沿,又站起身来,跺脚喊道:“快!快去马厩!我的钱~~~!”
“钱”字尾音拉的极长,老迈的身躯此刻竟焕发了年轻时的敏捷,一把推开围在身边的众庄汉,夺门而出,“噔噔噔”的冲下楼梯,众人你瞧我,我瞧你,还是邢头儿反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