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儿姑娘自然便是小书童清风了。
她于黑罗刹讲述故事前刚好来到此处,一字不落的听完了故事。她贵为狐黎族公主,身负阖族期望,每日里不是由耆老们传授技击秘术,便是苦修道门典籍,相伴的只有那少年老成的皇甫小野与服侍起居的阿嬷,母后则忙于巫蛊通神,难得与她说上几句,便是上得山来,也总是跟着小野居于独院,与人交流甚少。
上山前,母后安排了小野的爹爹,皇甫老爷对她进行潜伏特训——皇甫老爷是妖族安在云台山左近的暗桩,最是擅长与南来胡人打交道——也算她天资聪颖,短短时间内就掌握了沟通的最紧要核心——陪笑脸与塞银子,凭此神技,在观里竟然无往不利。
然而,在她心里,却仍然住着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故事什么的,最爱听了。
清风儿,哦,似乎称呼真名更加妥当,灵棋儿很快便陷入了黑罗刹的故事,却从来没有想过,九尾大仙的谛听之术,只能探听一切有形之物的反射逆波以及各种震动所传导的声波,黑罗刹连口器都无有,是如何将这字字句句送入她脑海的。
听到黑罗刹拧巴的童年故事,一时觉得小铁栓自幼受苦身世可怜,一时又觉此人天性凉薄,出手狠辣,待得听闻其母自缢而亡,不由得便生了一个念头,“值得吗?”
忽觉浑身一阵酥麻,心知有异,先是发觉四肢与狐尾快速麻木僵直,乃至消失的无影无踪,明明眼睛能够看到四肢好端端的仍在那里,偏又完全感应不到,这种异样的感觉,由肢体终末向躯干不断侵入,一瞬间就冲向颅顶囟门,隐约中忽然闻听九尾大仙的神魂发出沉闷的低吟,似在快速果决地吟诵陌生的真言:但见狐身毛发全部炸起耸立,原本如雪如缎的蓬松白毫扑簌簌的不住相互擦碰,撕出道道雷光电弧,肌体酥麻的感觉霎时消退,只余一阵强烈的,肢体长久僵直后忽然血脉畅通时所特有的,密集针刺感。
灵棋儿还来不及思索,大仙便越俎代庖,操纵狐身,由地下飞速钻出,浑身笼罩着一层氤氲蓝光,九条狐尾夹作一团,拢于股后,后足高翘,蹬地蓄力,前肢略弯,头颅紧贴着地面,狐眼由黑转赤,口鼻拧起数层皱褶,漏出锋利硕长的犬齿,喉间发出尖利的呜咽惨啼,啾啾长嘶,显是悲愤到了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