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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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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分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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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不是说并不见人拿着来寻你吗?”接了这玉佩,凌战还不忘挑了眉笑,这便是实打实的明知故问了。

    言书道:“多大点事儿,也值当你拿这个做信物?爷爷有句话是说对了,你这个人啊,就是不晓得分轻重。”

    “你少拿爷爷压我。”凌战不服:“你且瞧瞧自己家。不过几日间,生了多少事。世伯在时,可从没有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

    这话也不必凌战来说,如今的岁月与父亲在时本来就不能同日而语。

    “说来也怪。”凌战似是想起了什么:“七宝阁的事儿,那个宋家姑娘是怎么知道的?不说旁人,就连你二哥怕是也摸不清这其中底细。可她就能一语中的,连带着把你也唬了进去,跟她做这场交易。”

    言书不以为意:“你会奇怪,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阿爹阿娘是怎样的人。”

    “阿爹?”凌战嗤笑:“能把自家女眷送去那样的地方,做这些勾当,这所谓阿爹我要知道来作甚。倒是她娘……不容易。”

    “确实。”言书点头:“这世上,为娘的总是更不容易些。民间有句话,宁要讨饭娘,不要做官爹,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一个女子,还是脱离了母族家眷,被贬到庄子上,专干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女子,该怎样绞尽脑汁,才能在大火忽起的时候将自己唯一的骨血替换了出去。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想想郑秀秀,再想想宋岳霖,多情女子负心汉,有时候不仅仅只是情爱上的事儿。

    凌战道:“其实也不用我好奇,那所谓的宋姓阿爹左右不过是那几个罢了。倒是你,听你这话,想来留意他们也不是一两日了,怎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儿?满庄上下,那样多的人,一夜之间成了灰烬,想想也真是唏嘘。”

    瞧他的神色,倒是真的觉得这事情出的可怜可惜。

    言书道:“若是没有那样一场火,怎么能逼出宋岳霖之类的受害者。”

    这话听着不对,凌战诧异,挑了眉去看言书:“怎么?这火,也是你预料之中的?”

    他脸色不好,语气难免也带了几分责问,话一出口便知不妥,到底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倒是言书,还是那样神色淡淡,含笑带情:“你不用这样看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猜的也没错。宋岳霖的母亲,在得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七宝阁。求得就是保下她女儿那条命。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那是一个挣扎在泥潭中的母亲最后的祈愿。

    可惜,生的了身,生不了心。虽是母女,心性却不同。

    活着的时候,两人的羁绊是彼此唯一的软肋。

    如今做母亲的死了,做女儿的,反而能豁出命去讨回一个公道。

    “其实,在她母亲来找我前,我就知道穆家庄会出事。”

    凌战忍不住:“你既知道,为何不救他们?”

    “救?”言书笑:“我为何要救?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开善堂的。宋岳霖口中的阿爹,就算你不刻意去想,也该知道那是朝堂上的人,地位还不低。我何苦要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去得罪他们?舞阳,你未免太高看我了。你后头有爷爷撑腰,我呢?我后头有谁?”

    “玉璃……”凌战喃喃,看着他脸上完美无缺的笑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口。

    少时情谊,一处长得那么大,没有人比凌战更清楚,眼前的少年,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默默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不救便不救吧,天灾人祸,也不是各个都能救的。”

    这话旁人说倒还听得,从凌战口里出来,倒是有些惊悚了,连带着宛芳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凌家自来都是武将传承,一腔热血,嫉恶如仇几乎深入骨髓,世事在他们眼里,总是非黑即白。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凌老爷子虽是顶着开国的功勋,到底还是在太平盛世里早早的辞了官,含饴弄孙的,自在惬意。

    而凌战父母早亡,从小就是由凌老爷子带大的,自然将这性子继承了个十成十。

    所以,他能自我调节着忽视了言书这般是人命如草芥的行为,也实在是不容易了。

    可是,被理解的那个人却似乎并不领情。

    “舞阳,言家再富庶,也只不过是在皇城地下讨生活的商贾。士农工商,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既接了七宝阁的摊子,自然万事要以七宝阁为重。今日,我能为了利益,舍弃穆家庄近百口人命,明日,我就能为了利益弃了你。”

    “所以,你与我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否则,日积月累,耳闻目染之下,终有一日,你会彻底厌弃于我。”

    与其如此,不若一早分离,好歹,还能保留几分儿时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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